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门，脚下是一条石子路。
夏青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手，她知道自己又在做噩梦了。
鬼使神差的她来到那扇门前，刚推开，一个玻璃杯飞出来砸到她的右眼上。
“滚！”
她知道，那是她妈妈的声音。
夏青呆滞地站在原地，脸上有一股热流，接着，血滴到了她的脚趾头上。
“妈妈......”她想求救。
“别叫我妈！夏青，你给我记好了，有一天我死了，就是被你们父女逼的！”
“为什么？”夏青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呵呵，你看下自己的手，是不是沾满了鲜血？”宋千桦笑着说。
夏青乖乖低下头，两只血手让她吓得后退一步，右脚踩到了玻璃碎渣上都忘了喊疼。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就是我的血！哈哈哈哈！夏青，是我生的你，是我给了你活下去的机会！你必须要听我的！快！去叫你爸爸回来！”
“好。”夏青转身跑出去。
眼前是夏则时的背影，夏青伸出血手，“爸爸，不要......”
无论她怎么喊，夏则时都不肯回头。
“不要！”
“不要！”夏青从梦中坐起。
睁开眼，对上乔熠城幽深，带着几分询问的黑眸。
夏青余惊未散，小脸上带着两个醒目的巴掌印，在对视的一瞬间，她眼里的泪珠刚好顺着脸颊滑落。
看见她这样，乔熠城心里疼了一下。
没有人不会动容。来之前他听夏则时说了，在夏青小时候，宋千桦对夏青做的那些事。
亲妈对自己的恨，以及那个时候父亲的决绝，甚至真心对她好，但她不能坦然接受的后妈。
夏青的童年过得有多不幸，从她做梦都会哭醒就可以看出来。
“没事了。”乔熠城握住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
夏青也强制自己的大脑回到现实里来，她抹去泪痕，眼底疏离。
从小到大，她很讨厌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她最讨厌别人因为可怜她而对她好。
“把药喝了。”
乔熠城从床头桌端起一碗药，夏青的身体还是烫得吓人。
药冒着热气，夏青没接，她隐约记得，孕妇好像不能吃感冒药和退烧药。
“先放那儿吧。”
乔熠城看出她脸色不好，问了句：“做噩梦了？”
“嗯。”
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她反问：“你怎么上来的？”
乔熠城一身黑，板板正正，眉眼清冷，一勺一勺舀着碗里浓稠的药，“我上来看自己老婆，应该不犯法吧？”
他是以夏青丈夫的身份堂堂正正走上来的，也就打倒了两个保镖以后，宋千桦冷着脸让他上去了。
“现在怎么办？我妈不会轻易放我们走的。”
夏青现在没有手机，也联系不到人，乔熠城倒是可以，但宋千桦会拿乔翰林威胁他。夏青不能让乔家也卷进来。
比起夏青的担忧，乔熠城面色冷淡，把勺子递到她嘴边，“先把药喝了。”
夏青：“......”
乔熠城口吻如常，“你生着病，我就算带着你逃出去也只会拖累我。”
许是保护孩子的母性被激发，夏青闻到苦味，就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喝。
那句我怀孕了已经到了嘴边，乔熠城手机却在这时响了。
夏青从乔熠城手里接过碗，眼睁睁看着他走向阳台接电话。
趁这个功夫，她把药倒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没有顾虑后，她开始打量起房间的布局，墙面被刷成了粉色，她躺的床是一张公主圆床，根据房间的整洁程度判断，这里每天都有人来打扫。
夏青的视线扫视了一圈，面容沉重了几分。
房间里到处都是她八岁以前的照片，放在精致的相框里，随处可见。
一扭身，夏青倒吸一口凉气。
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一家三口合照，只有夏则时的脸被各种粘合胶带缝缝补补。
看得出来她妈有多恨她爸，所以每次都会划烂夏则时的脸，但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每次都会补好裂口，好好的一张全家福，就像现实一样支离破碎。
“咚咚。”
祥叔敲完门进来，他尊卑地弯着腰，面带笑容地说：“小小姐，小姑爷，虽然时间还早，但小姐请你们下楼用晚膳。”
夏青自己不打紧，她怕乔熠城被她妈吓到。
“我身体不舒服，熠城要在房间照顾我，让她自己吃吧。”
祥叔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小姐请您下去吃饭。”
夏青不是不能答应，但她想看看祥叔和她妈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她将刚才盛药的碗往地上一砸。
“砰！”
乔熠城在阳台听见动静，脸色微变，半截身子踏进屋子里的时候，听见夏青色厉内荏道：“我说了，我不舒服，她又不是小孩，吃饭还非要让人陪？”
“还有，我现在就要跟我老公回去，把我的手机还给我，里面的东西我还要备份。”
祥叔微笑，“小小姐，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小姐的意思是让您先在这里安心住下。”
夏青不悦，“我来这儿是为了看我公公的！”
祥叔看了眼乔熠城，毕恭毕敬，“房间已经打扫干净，生活用品也已经准备齐全，小小姐和小姑爷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我会安排。”
听他这意思，好像是让乔熠城也留下来。
“我再说最后一遍，放我们走。”夏青彻底冷下脸。
“不可能。”这道声音是从祥叔身后发出来的。
宋千桦穿着华丽，带着白色手套，目空一切，表情充满了不屑。
“不舒服？我看你说话声音很大嘛。”
她扫了一眼乔熠城，满不在意说道：“给你们五分钟，下来陪我吃饭，别逼我明天亲自去医院看望乔翰林。”
夏青的表情和她有几分像，但多了几分警戒。
“陪你吃饭可以，吃完放我们走。”
宋千桦把玩着脖颈挂着的绿宝石吊坠，“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夏青一眨不眨：“不谈条件的话，我很难为你服务。”
宋千桦优雅转身，留下四个字，“看你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