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焰光分化
……
这时，因为林洪明忽然出列而愣住的人群终于反应了过来。
“林师傅，要代表姜氏参与斗器的是你？”任永泽捋着花白胡须的手蓦然顿住，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啧~”华永宁撇了撇嘴，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真是~看姜定山刚才那副样子，还以为姜氏真有什么底牌呢~”
说着，他斜眼瞟了林洪明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姜氏也就这点能耐了~一个连晋级门槛都没摸到的低级炼器师，居然就敢跟中级炼器师放对。看来结果也没什么可期待的了~”
这一番话连消带打，简直把林洪明贬进了泥里。
林洪明顿时被气得头顶冒烟。他林洪明实力是不强，可不代表姜氏实力不强！
他急得满头大汗，连忙回头压低着声音向自家少爷求助：“少爷，您赶紧告诉他们，姜氏的代表不是我，是您啊！您才是姜氏的底牌，姜氏的定海神针，我不过就是个打杂的，怎么能代表姜氏出战？！”
姜氏的另外两位炼器师听到这话连连点头，同时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姜远。
在他们眼里，姜远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他们坚信，只要姜远出手，就算对手是中级炼器师，也绝对必输无疑！
听到这话，站在姜远旁边的姜定山，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林师傅。”姜定山下意识地握拳掩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小远的意思……就是让你上。”
这话一出，另外两位炼器师顿时懵了，下意识地看看林洪明，又看看姜远，眼神近乎呆滞。
林洪明更是一脸懵逼。
不是吧？真要他上？！
他怎么可能是中级炼器师的对手？！
林洪明瞪圆了眼睛，忐忑不安地看着姜远。
姜远微微颔首，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见状，林洪明心头的忐忑不知怎么就消失了踪影，高高提起的心也不知不觉落了地，踏实了不少。
反正少爷不可能拿姜氏的未来开玩笑，既然少爷都这么说了，他照做就是了。
林洪明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坚定起来。
姜氏众人这一番对话看起来长，实则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对话时声音也压得极低，外人根本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在周围的人看来，林洪明不过就是转头看了姜定山等人一眼，不知商量了些什么，根本没人料到其中发生了多少转折。
华瑞阁老板华永宁沉浸在姜氏无能的幻想之中，见状，几乎是下意识地冷笑出声。
“我说，咱们的林大师傅该不会吓坏了吧？要是没信心，趁早换人也行。不过……姜氏其他人好像更弱吧？”
说到最后一句，华永宁尾音上扬，语调更是百转千回，脸上的表情更是似笑非笑，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华瑞阁和丹阳坊的几个炼器师顿时一阵哄笑。
就连一直表现平静的中级炼器师寇玉山，都忍不住露出了些微笑意。
林洪明刚刚下定决心回过头来，闻言差点没气炸了！
他一挺胸，猛地大吼了一声：“笑什么笑！有什么可笑的？！我就代表姜氏了，怎么着！”
这一声吼中气十足，甚至还混杂了元力，瞬间在工坊内炸响，仿若滚滚雷霆一般。
哄笑声戛然而止，对面的炼器师错愕地看着林洪明，活生生表演了一出什么叫安静如鸡。
就连周围的炼器学徒，乃至于姜定山等人，都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
一时间，整个工坊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场面异常尴尬。
“咳咳~”任永泽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说道，“那什么……既然这人选已经确定了，接下来就该开始斗器了。那个……不知姜氏这边可有合适的场地？”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顿时从尴尬中回过神来，林洪明也悄悄松了口气。
姜定山慨然一笑：“当然。作为东道主，这次斗器的场地和材料自当由我方提供。寇师傅，里面请。”
说着，他将身一侧，左手一扬，礼貌地请寇玉山先行。
黑色的广袖在空中扬起一道弧线，衣缘上金色流光闪亮，将他的身形承托得深沉大气。
这一瞬间，姜定山的气势竟是不减反增，隐隐然，竟有跟寇玉山分庭抗礼的趋势。
华永宁等人原本还想出言讽刺两句，见状却是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
就连一直不动声色的寇玉山都忍不住挑了挑眉，似是有些意外。
不过，虽然意外，他的动作却没耽搁，立刻还礼，礼貌地请姜定山先行。
很快，一行人就向工坊内部走去。
他们一走，周围的炼器学徒顿时一窝蜂地跟了上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绕过院子，穿过走廊，最终停在了“伍号”炼器室门口。
这时候，炼器室里，寇玉山和林洪明已经开始抽签。
斗器的过程容不得任何失误。一群炼器学徒挤在门口，谁都不敢进去打搅，只能伸长了脖子透过打开的石门向内张望。
很快，抽签的结果就出来了。
任永泽接过两根竹签，高声唱报了出来：“斗器方式，武斗；选择符器，牵丝火扇。”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的炼器学徒们便“哗”一声炸开了锅。
“糟了！居然是武斗！要是文斗的话，中级炼器师也不是什么都知道，运气好说不定还有赢的机会，可武斗拼的是硬实力，林师傅他……他万一输了怎么办？”
一个年纪很小的炼器学徒睁着一双大眼睛，下意识地拽紧了身边的同伴，急得眼眶都红了。
“别着急~”同伴赶紧安抚他，“就算是武斗，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啊~说不定抽中的符器正好是林师傅擅长的呢？”
听到这话，站在前面的一个青年忍不住回过头来，一脸纠结加苦恼：“我说，你们俩知道牵丝火扇是什么吗？”
两个小炼器学徒满脸茫然。
“牵丝火扇，那可是号称炼制难度仅次于道兵的符器！”青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更加颓丧，“斗器的时候抽到这种符器，简直就是噩梦……”
“三个月前，我亲眼见林师傅炼制过一次牵丝火扇。一共炼制了十次，你们猜成功了几次？”旁边的方脸青年忍不住插了一句。
“几次？”
“六次。”方脸青年伸出右手，比划了一下，“我当时就在旁边打下手，数得真真的。”
“嘶！成功率这么低？！”
周围的炼器学徒们齐刷刷倒吸了一口冷气，表情堪称惊恐。
“那这么说，林师傅岂不是输定了？”开始的小炼器学徒哭丧着脸说道。
“胡说，不会的！”一个炼器学徒忽然激动起来，反驳道，“要真这样，东家早就急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么冷静？”
“可是……”
正当他们激动地差点吵起来的时候，最前面的炼器学徒忽然转过身，食指往唇边一竖，道：“嘘~安静点，里面开始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炼器学徒同时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伸长了脖子，探头探脑地往石门中看去。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炼器室里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斗器，正式开始了。
只见寇玉山和林洪明一人占据了一处地火，身旁放着两堆一模一样的炼器材料，正在低头检查。
其余人都退到了炼器室边缘，集中注意力观察着两人的动作。一时间，整个炼器室内都没有一个人说话。
赤红的地火在青铜鼎下静静地燃烧，似乎将整个炼器室内的气氛都渲染得紧张了起来。
阳光透过侧面的高窗斜斜洒落，正好落在寇玉山的脸上，将他的侧脸勾勒地愈发立体，就连眼神都似乎变得更加深邃了几分。
进入炼器状态的他，表情神态都极度认真，即便对手是一个低级炼器师，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懈怠或者轻慢。
黑袍宽大的袖摆被他挽到了小臂，用布条干净利落地扎了起来，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和骨节分明的手。
他低着头，迅速捡起一块又一块的矿石，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运用元力梳理，一一确认矿石的冶炼程度及杂质含量。
寇玉山每一个动作都做的一丝不苟，速度却非常快，仿佛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千锤百炼，没有丝毫迟疑和停顿的地方。
不过一小会的功夫，他就检查完了所有材料，将其中两块钴铁丢进了青铜鼎中。
下一刻，他双手一抬，指尖一扣，便有阵阵法诀灵光闪过。
“呼~”
仿若呼吸般的声音凭空响起。
仿佛被人泼了一层滚油，摇曳的火光骤然暴涨，一下将整个青铜鼎裹了进去。
瞬时间，半个炼器室都被赤红的火光映得通红，滚滚热浪扩散而出，连门外的空气都仿佛变热了几分。
片刻之后，火势稍弱，青铜鼎内胆中的八个龙口之中，便有八道赤红色的焰光飞腾而起，将鼎内的两块钴铁托至空中，快速灼烧了起来。
仔细看去，空中飞腾的八道焰光并非固定不变，而是按照某种规律缓缓流转，仿佛流水般灵动，又如丝帛般轻薄，闪着丝丝缕缕的火焰流光，看起来神妙异常。
“这是……焰光分化！”
任永泽眼睛蹭一下亮了，克制不住地发出一声低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