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姜像是早有预料，她扭过头看了一眼介参，已出鞘的剑咣当一声掉在脚下。
介参猛然回过神，身形不稳向后连连退了好几步，最终也没站稳，一停便跌倒在地，整个人狼狈又可笑。
洛姜静静站在那处，她背着光，周身好似萦绕上淡淡的一圈，犹如神只，就连脸上的笑都收拢了，化作一片淡然。
她不悲不喜，只是那么看着介参，就彻底摧毁了介参心底最后一丝防线。
跌坐在地上的人双手捂脸，孩童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洛姜眼底闪烁了几分，她今天来除了无聊，其实还有一点。
替原来的桑瑾儿出口气。
她没动，一直站在那里直到介参把情绪调整好，眼神都复杂了几分。
“师姐，你什么好哭的呢。”
是陈述句，语气很淡，没什么感情，介参却不得不把脸从满是眼泪的手心里抬起来，双眼通红看着洛姜。
朦朦胧胧的，好像看不清她的脸。
“你变了。”介参说出这句话时语调很古怪，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哭过之后的嗓子十分干涩，低沉的不像话。
介参也不知道自己和洛姜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大概是因为后者一直以来对外表现的就过于温和。
而自己就把这种温和当成了一种懦弱。
但如今看来，懦弱的不是桑瑾儿，是自己，介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看都像是嫉妒。
嫉妒桑瑾儿一无是处也可以得到沈无风和水清仙人的宠爱，嫉妒桑瑾儿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根本什么都不会。
大概是自己可笑的自尊心，才让自己处处针对桑瑾儿，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太狼狈。
洛姜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师姐我，人都是会变的。”
介参愣住了，她苦笑一声，眼泪也不流了，那副模样看着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如果是桑瑾儿大概会于心不忍，但洛姜不会。
在她眼里，介参仅仅只是因为一己之私就让事情变成了现在这样，甚至让原先那个桑瑾儿失去了性命。
[系统，你们世界不是胡乱挑选的吧？]
系统只是应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洛姜叹了口气，心道果然是这样。
介参只觉得不知该怎么说，是啊，人都是会变的，只是桑瑾儿变得太快了，好似仅仅一瞬间就变了个样子。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介参忽然抬起头，她像是想确定什么，又像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你还是桑瑾儿吗？”
洛姜沉默了一下，眉眼弯弯，“如果我不是桑瑾儿的话还能是谁呢？师姐。”
介参哑然，也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东西。
桑瑾儿怎么会不是桑瑾儿呢？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总觉得眼前的人不是原来那个。
“既然师姐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介参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眼睁睁看着洛姜离开。
洛姜也说不出自己心里哪里轻松了，大概是替桑瑾儿出了口气，又或许是因为自己单纯对介参有不爽。
总之出来之后的确舒服了很多。
“去哪儿了？”
身后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把她勾着拉进怀里，洛姜一抬眸就能对上那双沉如深夜的眸子。
沈无风像是小睡才醒，嗓音中带着几分沙哑，连看着洛姜的那一双眼眸也是睡眼惺忪。
洛姜下意识想糊弄过去，但沈无风的指尖落在她后脖颈上，似有若无的轻掐慢捻，或多或少带着几分威胁意味。
哪怕沈无风没说话，她也能感觉到他眼里的情绪，含着淡淡的警告，似乎在告诉她最好掂量着说话。
洛姜到底还是没抵抗住沈无风的眼神，认命抬起头，声若蚊蝇，“我去找介参师姐了。”
沈无风对此倒是毫不意外，满意般放下手，眼中多了几许了然，“少去见她。”
洛姜愣住了，她着实没想到沈无风憋了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见洛姜发呆，沈无风又眯起眸子敲了敲她脑袋，“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洛姜腹诽两句，面上装出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介参师姐又不是什么坏人，为何不让我见她？更何况吃亏的又不是我。”
这倒是实话，只是洛姜习惯性在沈无风面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以至于连自己都忘了，在沈无风眼里，她就是朵很容易被别人欺负的小白花。
只是这朵小白花还有另一面。
“不让见就是不让见，怎么，师兄的话都不听了？”
沈无风弯起眉眼，指尖作恶般的在她脸上掐了两下，而后微微正色，“不让你见，自然有别的原因，嗯？”
他这一声“嗯”含了几许暗哑，听的洛姜脊骨微酥，连带着双颊都多了点点绯色。
随即回过神，发现自己是被他糊弄了，脸色骤然一变。
美色误人啊美色误人！
“师兄也管不得我见谁，你不要我见，我偏……”
她这句些许叛逆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沈无风骤然放大的面容。
唇上触及的柔软着实无法忽视，和宴臣君无药都不一样，沈无风的吻强势又肆意妄为，径直撬开洛姜的齿关，一手扣着她的后脑，不让她动半分。
洛姜耳畔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她被亲到有些缺氧的脑子这才勉强转动，手忙脚乱推开沈无风。
看到来人，洛姜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是齐绣绣。
“好啊，我就说那日在山下，怎么你这个好师兄这么护着你，原来你们是这层关系。”齐绣绣手中转着个木牌子，看着洛姜的眼神满含恶意。
“虽不知你们是如何说服水清仙人的，但我若将这消息传下山去，只怕出了昆仑，你也没法抬头做人了。”
齐绣绣这么说着，露出一口十分整齐的牙来，挑衅般看向沈无风，“您说是吧，沈公子。”
她对这二人是没什么好感的，想起这两个人那日让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齐绣绣就恨不得把他们绑了扔到昆仑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