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项燕的沉默，三皇子拿不准他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拿不准知不知道是因为，项燕终究只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虽然无论是知识面还是见识都远超同龄人。
但三皇子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他也很难猜测项燕会不会知道。
而拿不准是不是不敢说又是因为。
既是项燕刚刚说那一点点皮毛的推断，就已经在认知这方面把三皇子给完爆了。
三皇子一整天冥思苦想，想得茶饭不思，但都完全没有得出李林甫和父皇为什么要保安度山的原因。
但项燕只是通过三皇子的三言两语转述间，竟然就已经做出看起来如此符合事实的推测。
联系到朝堂上项国忠的反应。
项燕不知道安度山今天被押解进京三皇子信。
但要是说在这之前，项燕完全没有了解过安度山这个人，三皇子却是不信的。
三皇子顿时心中又添一层疑惑。
这个安度山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能同时引得左右两相的关注不说。
就连项燕这样的朝堂后起之秀，竟然都早已对这个人有了关注？
三皇子忽然暗暗心惊。
就如他刚来的时候说的。
他这一天到晚到底是忙什么啊！
从项燕，项国忠，李林甫三人的反应，完全可以窥测出。
在帝国的水面下竟然已经是如此暗流涌动了！
而作为帝国的三皇子。
赵隆基的儿子中最出色的那个人。
他竟然直到刚才，都对这些一无所知。
甚至今日要是不偶然来项燕这边的话，他还将继续一无所知下去！
三皇子又是对自己升起了深深的懊恼。
同时，今天之行还有另一个收获。
就是对项燕这个人的认知。
他原先已经对项燕给予了很高很高的评价了。
如贵妃娘娘所说，项燕作为大周第一鬼才的称呼绝对是实至名归。
但他没想到，即使对项燕已经做了这么高的评价了。
但这依然还远远不够高！
项燕不仅仅在鬼点子和知识面上，在大周一骑绝尘。
而且对形势的判断以及对于制度的理解，甚至在于情报的收集这种方面上，也同样远远胜过他这个三皇子！
三皇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仅仅是和元华一样的年纪。
明明比他都还要小几岁。
项燕这个人，到底是如何就变得如此厉害的？！
三皇子赵睿殿下，怀着比来时更加忧心忡忡的心情走了。
御香楼自然也不去了。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哪还有什么心情去吃什么饭。
现在就是说御香楼有龙肉卖，他恐怕都没有兴趣。
望着三皇子像是丢了魂似的离开的样子。
项玉月却还在傻乎乎的问项燕。
“那大侄子，这个叫什么安度山的人这件事，咱们报纸上下一期还写不写？”
项燕顿时就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项玉月。
虽然不知道项燕是什么意思，但项玉月却感觉到这个眼神中传达出了某种在侮辱她的感情。
“看来你也没有笨到无药可救嘛，竟然还能看出我的眼神中满含鄙视。”
“我都还担心，我都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你还看不出我在鄙视你的样子。”
项燕忍不住对项玉月冷嘲热讽了两句，然后才给她解释道。
“刚才在这里谈论这件事的两个人。”
“一个是皇帝的三儿子，一个是皇帝的未来女婿。”
“我们俩都这种地位了，对这件事都不敢深谈。”
“你没看三皇子的问题我都没敢回答吗？”
“我们俩都是这种表现了，你还想给我登报纸？”
“你是不是看我的报纸终于要度过试点期了，所以不给我找点麻烦心里过意不去啊？”
“你知不知道，有些事，那可是一点点儿边都不能沾的。”
“管你是谁，那可是谁沾谁死的，明白不！”
项玉月顿时对项燕的态度很不满意。
小声抱怨了一句。
“即使是这样，我可是你的二姑啊，对长辈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知道吗，臭项燕。”
然后才为自己辩解道。
“你们那还叫不敢深谈啊，来龙去脉说得我这个小女子都听懂了。”
“不就是李林甫那老小子又在出幺蛾子么，我们右相府又不是会怕他！”
项燕顿时摇了摇头。
“你以为已经把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
“但其实这只是表象中的表象，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说到这里，项燕忽然意识到。
大周的所有人现在都还和项玉月一样，都以为这件事只是李林甫的平常招法。
所有的目光都被李林甫吸引过去了。
所以还没有一个人，能看到安度山这个人的可怕之处。
毕竟现在的他，还仅仅只是一个刚打败仗，差点要被砍了脑袋的年轻小将而已！
项燕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这时想到。
一些都还没有发生。
所以也可能一切都还来得及！
很多事，都还有可以改变的操作空间。
“二姑。”
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字，但项玉月听出了项燕语气中的急切和认真，所以赶紧收起了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果然，项燕开始给她下派任务。
“从今天开始，给我让密门三百六十度，全天候无死角的监视安度山这个人！”
“他做的所有事，即使只是给路边的乞丐一个铜板，都要全给我记录在案！”
“以方便我随时查阅卷宗所需。”
项玉月眼中透露出很多的疑惑。
她不明白，明明是李林甫的招法，可为什么却让她去监视安度山。
安度山明明只是李林甫的一颗棋子而已。
监视棋子，却不监视棋手。
这是何种招法？
但她却不会质疑项燕的决定。
在项燕身边待了这么久。
她早就知道，项燕一直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高度和角度，在俯瞰着这个世界。
而即使她问了，也只会再次得到一堆听不懂的东西罢了。
甚至还会迎来项燕的冷嘲热讽。
项玉月顿时感觉到有一点儿不高兴。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烦人。
以前那个笨拙憨厚的大侄子，到底去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