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新年快乐。”
沈梵音昨晚做梦的时候，前一半是景泽珩被催婚的惨状，后一半则全是这句话。
前半段差点儿笑醒，后半段险些吓醒。
她觉得，可能是她昨晚笑景泽珩笑得太丧心病狂，遭报应了。
以至于今天景泽珩提出让她和自己一起去祁家拜年时，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补偿是补偿不起了，顺着他的意思来就算哄他了！
吃过早饭景泽珩便带着她出了门，路上，他说：“昨晚祁琰给我打电话说他堂妹今年要结婚，想问问你有没有档期帮忙定制婚纱。”
沈梵音点了下头：“不急是可以的，最近两个月的话我就爱莫能助了。”
“好，我告诉他。”
“嗯。”
祁家老宅在老城区，安城最早的一批别墅区，居中并排三栋都是他家的，院子被打通，格外宽敞。
今天走亲戚的人多，路上有些堵车，景泽珩带着沈梵音到祁家时，已经将近十点钟了。
礼物是王叔一早就备好的，景泽珩提着大包小包，还没忘朝沈梵音伸出手：“拽着，别走丢了。”
沈梵音：“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这么担心我。”
景泽珩没答话。
他能说他是担心自己一不留神她就被祁琰那头狼叼走了么？
不，不止是祁琰，祁琰这德行的，祁家还有五个。
“小音音，你来啦！哥给你准备的大红包，快拿着！”
嗯，狼来了。
也不知道祁琰是怎么想的，他给沈梵音准备的红包上竟然有个硕大的“囍”字。
沈梵音：“我只收长辈的红包，我敢叫你叔叔，你敢答应么？”
祁琰刚想说“敢”，余光就瞥到了景泽珩。
他干笑着收回红包：“那、那我回头去给你……”
“你准备好辞职信了？”景泽珩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祁琰的笑脸顿时僵住，他接过景泽珩手里的礼盒，低声说：“我爸用百分之五的股份做交换给祁淼换这个位置，我爷爷不可能不答应。”
景泽珩瞥了他一眼：“哦，那你辞职吧。”
“大哥！”祁琰欲哭无泪，“你是特地来给我宣判死刑的？”
昨儿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了祁淼进公司他就辞职的话，就算他不要脸，祁淼也不可能就此作罢。
景泽珩没理会祁琰的抱怨，手得了闲便顺势落在沈梵音的后颈上，带着她往里走，真像带着妹妹出门的模样。
客厅里，居中坐着位耄耋老人，满头银丝却精神矍铄，一身黑色万字纹唐装，手搭在龙头拐杖上，正笑眯眯的听晚辈说吉祥话。
他的身边坐着他的四个儿子，再往后就是祁家另外几头狼和一个正月里还穿着素色裙子的姑娘。
她垂着眸子，表情淡淡的，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阿珩来了啊。”祁老瞧见景泽珩便笑了。
景泽珩带着沈梵音走到老人家面前，鞠了个躬：“祁老新年快乐。”
直起身，他的手又搭回到沈梵音的肩头：“这是我妹，沈梵音，带来给您老认个脸。”
“祁爷爷新年快乐。”沈梵音跟着鞠躬。
“这小丫头长得好看，多大了？”祁老始终笑眯眯的，弥勒佛似的。
沈梵音微笑回话：“二十二。”
“哎呦，那和我家小丫头一般年纪。”祁老一指末尾坐着的淡漠姑娘，回过头又问沈梵音，“有男朋友了吗？”
沈梵音：“……？”
这算什么？风水轮流转？
她强撑着笑脸回答：“没有。”
祁老大手一挥，直指站成一溜的祁家狼群：“这几个小子有看中的吗？爷爷给你做主！”
景泽珩直接把沈梵音拽到自己身后：“祁老，好意心领，我家盼了二十几年才有了个女孩子，我爸和二叔都想多留她几年，不急。”
“也对，”祁老喝了口茶，宣告客套结束，“阿珩，听祁琰说，你打算用海城的地和他合作？”
“是有这个打算，”景泽珩表情淡淡的，“不过还没签合同，再看吧。”
他这话是为了什么，在场的都懂。
祁父皱眉看向景泽珩，显然是在怪他横插一杠。
景泽珩浑然不觉，全没在意他的目光如何。
祁老突然看向沈梵音：“丫头，你来说说，百分之五的股份和一块地，你选哪个？”
沈梵音：“成年人不做选择，我都要。”
祁老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只能选一个。”
“我选了，您真的会给吗？”沈梵音回以微笑，“可别我纠结了大半天，最后东西在我手里转一圈儿就又被您拿回去了，那我不是白浪费脑细胞了？”
祁老笑得意味深长，不说话了。
沈梵音全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影响似的，转而对一边的祁琰说：“祁琰哥，帮我个忙呗？”
“你说，十件八件，哥都给你办。”祁琰顿时心花怒放，都忘了眼下的严肃场面了。
沈梵音的声音不大不小：“我那店不是紧赶着装修嘛，大过年的不好雇工人，你让凯斯的保安帮我们搬点儿建材可以吗？我给他们红包。”
“没问题，我等会儿就去安排。”
祁老听到了之后不禁挑眉：“嗯？梵音在凯斯开了店？”
“是啊，”沈梵音笑得格外乖巧，“多亏祁琰哥照顾。”
祁老的视线缓缓挪到景泽珩身上。
他的手还落在沈梵音的肩头，维护的意思很明显。
他知道这道选择题该如何做了。
祁父的眉头瞬间皱紧：“爸，我们原本就没有计划在海城开……”
“行了，”祁老阖上了眼睛，挥手打断他的话，“我不缺孙子，也没多少日子好活——我死了，股份也好、公司也罢，还不都是你们分？梵音丫头说得对，没必要在我手里转一圈儿。”
此言一出，客厅顿时便安静了，任凭祁父如何不忿，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祁老站起身来：“阿珩，来陪我喝杯茶。”
景泽珩看向沈梵音，没答应。
祁老笑了：“怎么？还怕在我这儿有人能欺负了她？瑾瑾，你带梵音去你的院子。”
始终坐在末位一言不发的女孩站了起来，淡淡的应了个“好”，对沈梵音说：“跟我来。”
她说完就往外走，显然已经很不耐烦眼前的一切。
景泽珩揉了把沈梵音的头：“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沈梵音应了一声，转身跟上了祁瑾的步伐，果断远离这个净是男人的地方。
她们俩一前一后离开主院，往西走了没几步，祁瑾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沈梵音。
她轻皱着眉头，很直接的问道：“你和苏沐挺熟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