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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宁先生说下去。”古河图出声打断。父亲开口，纵然古啸云此刻恨不得将眼前这人挫骨扬灰，也只能暂且先忍着。
“所以，我都说了你们不会相信。既然古乐公子已经死在了我的手里，那便是我杀的，这点没错。若是古家之人想来报仇，随时恭候。不过今天我过来却是为了两件事，办完就走。”
“第一，逝者为大，既然古乐公子已经身死，于情于理，我都该上一炷香。”
“第二呢？”
宁毅微微侧头，面露微笑，如一阵春风般和熙，“先把第一件办完再说。”
声音落下，窦来便率先一步进入灵堂，随意拿起几根香点燃。恭敬的站到一边，等着宁毅进入。
古啸云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盯着宁毅。
此子，狂妄！
但奈何父亲没有开口，只能姑且忍着。心里已然发狠，今日，便要替二哥报了此仇，方能安然长眠。
宁毅迈出半步，一直伫立在古河图身后的李艺开口，“宁毅，今天是乐哥的葬礼，古家大事。识相现在离去，可暂且饶你性命。否则，不将你留下，便有损了古家的颜面。”
微微侧目，宁毅脸色挂起恬淡笑意，眸光轻垂。却是并没有理会李艺，径直进入灵堂。
戴上白色手套的手搭在水晶棺之上，绕着水晶棺缓慢踱步，宛若真的是来见古乐最后一面。
古河图目看着宁毅，声音低沉，“李艺，你逾越了。”
“古叔叔，我只是不想那个人打搅乐哥长眠。”李艺急忙解释。
“哦，我还以为你是想拿我古家去试试此子的深浅，看来是我错怪你了。”古河图冷哼一声，李艺那点小心思，瞒不过人。
李艺心里捉紧，她的确是存了激化古家和宁毅矛盾的心思，也没指望瞒过谁。但以她对此人的认知，乃是是无边狂徒，字典中并未有‘惧’这个字。只要能挑唆起宁毅和古家之间的矛盾，无论谁胜谁负，谁生谁死，于她李艺而言都不是坏事。
古河图要订她与古豪的婚期，刺激到她了。
三年之前，她仅仅是李家不着边的偏支身份，古豪的确算是一良配。古豪在古家再不受待见，也是家主古河图的儿子，总是能有点权势。
但如今她李艺已经贵为十大家族的代言人，身份尊贵程度并不比十大家族任何一个少爷小姐低。再看古豪，如何的配的上自己？
她对古河图态度虽然恭敬，但还不至于到畏手畏脚的地步。三年间，她能一步步爬到今日，成为东川市最耀眼的女人，是因为她能为十大家族带来实打实的利益，而非是一味的曲意奉承。
十大家族对外同气连枝，但却并非是铁板一块。以她李艺的重要性而言，单单古河图，还左右不了她李艺的命运。
她可以订婚来安古河图的心，但结婚却是不愿意。因为她清楚，真正的世家阀门，最在乎的就是脸面。哪怕她能力再出众，只要有过结婚的事实，便再难有机会去攀附更上一层的权贵。
可惜，她终究是不了解宁毅，捉摸不透这个男人。她本以为以这宁毅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自己一句话给挑唆动，剑指古家。谁曾想，他竟然对自己此番言语，选择无视。
偷鸡不成蚀把米，枉做了这小人。
台下一角，陆青云饶有兴致的看着台上，身后恭敬站住一黑框眼镜的青年。从面容上看，年龄约在二十三四的样子，略显稚嫩。眸光清澈，就像是一个刚刚步入社会，还未曾染上尘埃的白纸。
单单从面相上讲，恐怕没人会相信这位乃是陆家小辈中最负盛名的十一公子陆明渊。
这个人可不简单。
此子以区区二十出头的年龄从陆家主家另外十位公子中脱颖而出，被家主看中，当成陆家继承人来培养。甚至十大家族第一次联手打造云端别苑的初步设想，就是由此人提出来的。
有，陆家智囊之称。
“爷爷，哪位就是给我们十大家族送棺木的宁毅？”陆明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进入灵堂的宁毅，仅仅是有兴致，不掺杂任何其他神情。
“感觉如何？”陆青云问道。
陆明渊伸出食指微微抬了下鼻梁上的镜框，“这个宁毅从出场到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我观察在眼里，这人看似气势内敛，不表于颜，进退有据。但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此人孤傲的性情。属于是那种至刚易折之人，破绽太多。”
“假如让你来下这盘棋，取下此子性命需要多久？”陆青云略带考教的问道。
“一个月。”陆明渊浅浅一笑，并无半点玩笑之意。
陆青云微微颔首，终轻叹一口浊气，“如无必要，爷爷还是不希望让你和他对上。”
从宁毅踏入江城开始，这盘棋就注定了不仅要分胜负，还须分生死。陆明渊是陆家的未来，在他的心里的地位并不比军中的三儿子低上半分，不容半点闪失。
“爷爷是怕我会输？”陆明渊挑眉一问。
“不是怕你输，而是输不起。人老了，这胆量也小了。这天下呀，还是你们年前人的天下。”
陆青云回头露出和蔼的笑容，“还好看看古家如何应对吧，也好，先让古家试试这宁毅的水到底有多深。”
陆明堂之事并未外宣，以至于除了知道内情的人，并没人知道陆明堂已经折在了宁毅的手里。
但陆青云却是知道，以孤儿院那场，这宁毅展现出的能量来看。起码古家是留不下他的。
想想也对，不是猛龙不过江。敢在江城起风雨，能是简单之辈？
“我辈已迟暮，少年动春秋。江山风云浪潮潮，谁可问，人间多少浮尘……”
自娱的唱响了两句，陆青云似乎心情都要晴朗了些。忽然又问，“你觉得李艺这人怎么样？”
稍稍犹豫，陆明渊便回，“可惜了。”
“可惜什么？”
“根基太浅。”
能抓住机会，用区区三年时间，从江城一寂寂无名的女人，攀爬成为江城最耀眼的女人，没有之一。可以见得李艺的手段如何。但终归没有根基，便只能是做狗的命。很多时候，须得承认，背景便决定了一个人能走上何等位置。
在陆明渊看来，李艺已经臻顶。
“那，让她做你的女人怎么样？”
陆明渊微微诧异的看了爷爷一眼，没看出半点玩笑，明白爷爷认为李艺是一个很大的助力，摇摇头，“李艺心思太多，难以驾驭。”
“也是。”陆青云略一思量，便点了下头，不在言语。
再看灵堂，宁毅单手伸出，窦来恭敬的将点燃的祭香送上。
并未着急将祭香插入香炉之中，宁毅笑看着安静躺在水晶棺内的古乐。
“人呐，不作死就不会死。我回来的本意并非杀人，只是为一个公道。可你们十大家族总是喜欢用你们的道理来度量世间的道理，那就有些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