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的这句话，萧长亭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
在不知道辛爷是谁的情况下，这样的话他听到了太多遍。
说谢湛这小子与辛爷神交，可实际上，谢湛对辛爷崇拜已久。
他忽然想起之前辛慕苑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爱的，所追随的，始终都是辛爷，而非辛慕苑。”
现在的他，好像有了那一丝丝明白。
“如果，辛爷不是辛慕苑，你还愿意如此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吗？”萧长亭在问话的时候非常认真，认真地让人觉得不是在开玩笑。
谢湛一愣，问：“那是否是她身边的侍卫慕一？”
萧长亭的脑海里慢慢蹦出来一个问号。
他这是认定辛爷就是辛慕苑身边的人吗？
没等他问出口，谢湛就已经给了他解释：“之前换季的时候辛慕苑带着我去她的工厂看过，里面设备高端，工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设计新颖、简单新潮，听服装店的老板灵儿说，这些东西都是慕一设计的。”
萧长亭：“……”如果现在告诉他这些全部都是辛慕苑的手笔，会不会不太好？
这样也好，也省的他再到处找借口撒谎、圆谎、套话。
“那如果我当初骗了你，辛慕苑并不是辛爷，你还会像现在这般维护她、追随她吗？她只是个普通的商人，惜命、爱财、唯利是图。”
谢湛犹豫了。
实际上，如果辛慕苑不是辛爷的话，那么他们两个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长，甚至算得上感觉熟悉的陌生人。
让他追随一个短期认识的，且不清楚底细的人，挺难的。
萧长亭嘴角微微勾起，心想自己已经完全明白了辛慕苑的感觉。
难怪，不管谢湛如何主动进攻，辛慕苑始终不为所动，安守自己心中一片净土。原来，是这样。
不是不愿意去接受，而是不敢去接受。
辛爷和辛慕苑是一个人，可她们又不是一个人。若是一定要在两个人中间选择一个，谢湛恐怕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辛爷。
所以，她宁愿选择一个根本不知道自己另一层身份的人，她希望以辛慕苑的面容去接触一个愿意接纳她的人，她希望找到深爱着他所看到的辛慕苑，而非那个隐藏在暗处手眼通天的辛爷。
忽然间，他的心中感到一股悲哀。这股悲哀，不是来自他，而是辛慕苑。
他替辛慕苑而悲伤。
然而，在他准备岔开话题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谢湛说：“我想，可能会的。”
“这个可能会是什么意思？”萧长亭笑问。
谢湛抬头望着天空。
清晨的光是白色的，带着三两分的清爽，夏日里遮住自己眼眸的树叶已经全部变成干枯的落叶，树枝上光秃秃的，只挂着三两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谢湛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转头看向萧长亭，道：“你说的不错，她爱财、惜命，可她处事大方，该抠的地方抠，该大方的地方从不克扣。她调皮、可爱、古灵精怪，小脑袋瓜里好像有用不完的鬼点子，她活泼、开朗、内心柔软，工作勤奋但也会享受生活……和她在一起，我很开心，也很放松。如果可以，我想和她一直在一起。”
谢湛说这些话的时候，双颊微微泛红。
他是迎光走来的少年，眸中是不由自主的温柔和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光芒在他的眸子里旋转，含着温度，炽热地能够溶解雪地冰川。
萧长亭被他眸子里的光吸引了，竟别不开视线。
许久，萧长亭的眸子仿佛被谢湛眸子里的光刺痛了，眨了眨眼睛看向别处。许是以为内太久没有眨眼的缘故，萧长亭不过是眨眨眼睛，眼眶便微微泛红。
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些难过。但他很难揣测出来，这股难过来自于什么地方。
他想咆哮想要发泄，可是又想要笑。既难过又开心，这诡异的感觉折磨的他快要发疯发狂。
太阳终于从东边露出了肚子，白色的天空染了一分红色四分蓝色，留着五分白色。
萧长亭道：“走吧，又到了选妃的时候了。”
提起这件事就觉得头疼，大臣们还在吵吵嚷嚷地商谈贵人的事情，从昨日恢复选妃宣布贵人时就开始争吵。
萧长亭开始还会跟着说上两句，到了后来就完全随他们吵去。
今日是恢复选妃的第二日，也是正式开始的第一日，那些大臣们将不会在早朝上说这件事，而是直接通过选妃来进行抗议。
萧长亭的决定也非常的简单，道：“贵人朕已经定下，如若诸位大臣觉得冒犯，可以退出本次选妃。”
顿了顿，又说：“之后的选妃，湛弟也会参与。”
这句蛮横不讲道理的话堵住了不少人的嘴巴。他们心中不满，想要反抗，可又不敢说。
他们孝敬的这位是当今皇上，是他们见了面得磕头跪拜的人。他说一不二，难道真的因为谢湛放弃了自己家族的前途？那才是最愚蠢的决定。
女儿养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日吗？给别的男人看看怎么了，又不会死。
谢湛早就料到了自己成为贵人参与选妃的事情大臣们会妥协，但没想到会妥协的这么干脆利索。
当他站在辛慕苑原本站的地方时，面对下面的安静，还是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他忽然想起第一日辛慕苑从皇宫回去时脸色的苍白，回想起辛慕苑对他说的莫名其妙的话。
她说：“水甚，原来当一个人没有了选择权时，下场竟然是如此的恐怖。我亲眼看到口口声声叫着‘宝贝女儿’的父亲亲手将女儿推入深渊，掐断了她所有的退路和希望，捏开她的嘴巴将绝望塞进去。”
她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神情恍惚的，谢湛当时只觉得莫名其妙，但当时辛慕苑的状态让他不忍多问。
现在，他好像明白辛慕苑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这些父亲，为了家族的荣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什么屈辱不能忍？
至于杜明月、洛沁那几个身份高的，对这件事情完全没有问题。高高在上的俊男谢湛对她们来说，和寸头地萝卜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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