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生我养我，可我要结识谁，与谁交好，都不由我做主，我知道我懦弱，可我是真心想亲近姐姐的”。
苏从珠红着眼眶，望着苏小小，“我不知道为何姐姐忽然这样看我……”。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侍女经过见着这一幕也只以为是苏小小在欺负苏从珠，旁人指指点点，却无人敢上前。
苏小小看不透苏从珠总是这样有什么意思，轻叹了声，淡淡道：“你好自为之吧！”。
她走远了，苏从珠才擦了擦眼泪，轻声喃道：“姐姐，今日，是你先推开我的……”。
到了寿和堂，苏从柔已经拿着衣裳一脸高兴了，让苏小小诧异的是，苏从容竟然也在。
“大姐姐”。
苏从柔过来时，苏从容朝她轻轻点头，苏小小也颔首回应。
“咦？”苏从柔瞧了几眼门外，疑惑道：“苏从珠不是说去找大姐姐你了吗？怎么她自己反倒不见了”。
“她兴许还在后头吧！”苏小小淡淡说了句。
苏从柔点头，就没再多问。
苏小小瞥见神色不自然的苏老太太，眸子闪了闪，上前道：“祖母”。
“嗯”苏老太太应声，指着桌上放着的衣裳道：“你去瞧瞧吧！若有不适合的，巧织阁的绣娘在这儿呢！改就是”。
说完，又寻了个头疼的理由离开了，苏小小知道她是不想见着自己，也只笑笑。
巧织阁的衣裳果然是名不虚传，针法精致暂且不说，那些花样式简单大方，不会太过花哨，也不会显得太素。
苏小小很喜欢。
拿了衣裙，苏小小下意识地瞥了眼苏从容，她手上拿的是件一点儿都不显眼的淡蓝色衣裙。
她收回目光，一转头就瞧见进来的苏从珠，苏从柔见了她，不耐烦的开口，
“你怎地这样磨磨蹭蹭？再不来，巧织阁的绣娘可要回去了，你这身衣裳若是不合身，还想仗着你娘那撒泼的功夫再把人请回来不成？”。
“三妹妹，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
苏小小走远了，就听不到身后的声音了。
身旁的折轻忍不住道：“二小姐总这般忍气吞声，可这么些年，府里哪个人真正同情她？也不知道图什么”。
苏小小微微扬唇，眼眸里溢出几分悲悯，这京都城里，又有哪个府邸不是人人活得艰难？
苏从珠这般不过是一种委曲求全的活法罢了！
折花瞥了眼歪着脑袋一脸不解的折轻，眸子转了转，轻声开口，“二小姐再忍气吞声，总归是小姐，这府里主子少，奴才多，二小姐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苏小小轻笑一声，忽然开口，“希望她不要用这份幸运把自己逼到绝境吧！”。
折花两人反映过来，苏小小已经走远了，两人目光相视一眼，忙跟上她的身影。
除夕宴虽然是晚上才开始，但朝臣家眷却是要提前到场的。
在折花和折轻期盼已久的目光之下，苏小小终于脱了那身劲装。
泼墨长发挽成髻，只斜插一支流苏蝴蝶金钗，一袭杏白色的曳地长裙，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光锐利而通透，当真洁若冰雪。
只这般随意打扮，便将折轻、折花二人惊讶得许久回不过神来。
苏小小微微蹙起眉头，原以为这衣裳简单，可穿在身上，却似乎更加衬得她气质冰洁。
这样未免太出风头。
苏小小伸手，就想脱了这衣裳，折轻忙按住，连主仆礼仪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小姐，你可不能脱，这真的是最素的一件了，您再换，时辰就来不及了啊！”。
苏小小抽了抽嘴角，无奈道：“可是这样万众瞩目实非我所愿”。
“我的大小姐”折轻有些恨铁不成钢，“今夜可是除夕宴，多少达官贵人皇亲国戚，还有那些俊俏公子们，您……总得为终身大事上点儿心啊！”。
苏小小真心觉得定是这几日自己太过慈悲了，才纵得折轻这丫头越发胆子肥了。
在她面前也敢这般放肆，可自己心底却并不觉得恼。
望着镜子里的人，莫名的，苏小小就想起来已经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谢临曦，若是重来一次，我宁愿褪去盔甲，广袖长裙，绝不……嫁你”。
便是现在想起，心口都仍有那时绝望的气息残存，重活一世，她做了不同的选择，也似乎正在与谢临曦渐渐成为陌路人。
可如今这样的形式，她似乎只能靠这一身铠甲挣来的底气才能活得好一点儿。
“小姐”见她没有要换下这身衣裙的动作了，折轻试探的唤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
良久，苏小小低笑一声，“走吧！”。
苏小小有单独的帖子，不必与苏府其他人一同前往，而苏老太太如今心底也是不愿见苏小小的。
所以苏小小出来时，门外只剩下一辆等着她的马车。
一路缓缓进宫，门外停着各家的马车，一时之间，倒是不轻易进得去了。
苏小小就坐在马车里等了会儿，忽然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她掀开车帘子，才瞧见不远处刻着荣王府标志的马车。
“小小”。
听雪扬声唤她。
苏小小一眼瞧见的却是马车中的另一个人，那个……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人——谢璟淮。
似乎是感觉到苏小小的视线，他忽然抬眸，苏小小下意识地移开眸子，冲听雪挥了挥手。
心底却忍不住疑惑着，她记得谢璟淮是有乘御撵特权的，回宫头一日见他，他便是坐在御撵上。
清冷，孤傲，让所有人了触不可及的感觉。
可是现下，他坐在马车里，却也丝毫不违和，就好像，他这样的人，不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别人不必觉得奇怪，只会觉得，他生来就该如此。
不过……
苏小小又忍不住瞧了他一眼，今日，他脸色似乎好了很多。
苏小小刚要收回目光，他就起身，直接下了马车，又到了自己马车面前。
苏小小眸子一顿，眨了眨，他这是……要与她冰释前嫌了？
她要不要摆摆架子，甩甩脸子，让他知道，她苏小小也是有脾气的？
苏小小正犹豫着，耳边就响起听雪疑惑的声音，“苏小小，你还愣着做什么？快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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