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无碍。”
叶天士终究没将慕云笙的实际情况说出来，只道：
“若是精心保养，十年八年也不是没可能的。”
事实上，能挨过两年已是奇迹。
他想起这些心情沉重，白无双听到这个数字却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间不算短。虽然活的辛苦，但是有这么长时间，再去找寻那避毒珠，也不一定就找不到。”
“嗯。正是如此。”
叶天士实在不忍看白无双那轻松的表情，就这么答。
白无双听完脸色果然轻松一些。
“那就还好。还有时间。对了……”
她又想起一事来：“叶老，你可知熠王殿下的事？”
“熠王？”
叶天士心里咯噔了一下，疑惑的看着白无双。
白无双想了想道：“我听说他也中毒了，叶老既然之前被叫去王府给王公子诊病，想必也知道一二的。
不知道王爷这毒是否与公子相同呢？他们俩身为主仆，王公子又深的殿下的器重，同时遇险而想必也可能。
叶老若是知道，可否告知实情？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心中有数。叶老能理解吧？”
叶天士正不知道如何回复白无双这关于慕云笙的提问，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一喜，忙就接上了。
“确实，你想的没错。正是同样的病症。只是王爷自有御医看护，老朽给他诊病的回数少，具体情况倒不是很清楚。眼下也没听到别的消息，想必王爷的症状要轻些，王妃尽可放心。”
他怕白无双接着追问，索性将后路堵死。
白无双不疑有他，确定了这件事之后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听舒妃那意思，慕云笙那症状可轻不了，若是真治不好，她这小命也堪忧啊。
算了，已经到这一步了，想这些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稍稍定神，没再追着叶天士问慕云笙的事，只将目光放到了眼前。
反正这两人一样的毒，解了一个，另一个自然也就解了。
两人又聊了许久，到吃早饭的时候，叶天士才言道慕云笙那边现在已无大碍，留她在这里看护即可，而他自己要先回去看一下烟柳那边的人，晚点再过来。
白无双想着没什么事，便让他不必太担心。今日可不用再来，有事会让人去请他。
两人用过早膳就分开了，叶天士离开客栈，她则上了楼来到了慕云笙的房间。
他还睡着，如方才一般。
因对针灸不是很擅长，她也不知道这中途会不会有什么事，所以她没敢像方才他醒着时那样去外间等着，只留在了他身边。
干坐着也无趣，她又去他书案上拿了一本她根本不太感兴趣的书随意的翻看起来。
慕云笙这一觉睡得悠长，从白天到黑夜，他未睁眼，她也没离开过这个房间，吃饭都是小兰送进来的。
就这样又捱到了夜里。像白天一样，无事时她又拿着他那些兵法来看，只是这到了夜里，她也有些发困，这不感兴趣的书一看，更是头脑昏胀。
不知不觉的她就迷糊了，指尖没捏住，书掉在了地上，她自己也趴到了那床沿上睡着了。
就是那块重新铺上去的毛巾上，伴着浓烈的血腥气，她竟也睡着了。
心中不踏实，即便入了梦中，也是不安。糊里糊涂不知过了多久，噩梦来袭，她突然又惊醒了。
身子抖了一下，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瞬间，视线中就多了一双眼睛。
深邃，迷人，如天上的星辰，正静默的看着她。
“你，你醒了？”
她吓了一跳，坐直身体时候才察觉自己刚刚睡着了。
看护病人也能睡着，她很汗颜。
“抱歉，我睡着了，你感觉怎么样了？”
她脸色不自然的问道。慕云笙凝神看着她，仿佛没听见她的问话一样只道：
“你方才怎么了？做噩梦了？”
她那明显的身体颤抖，他看见了。
白无双愣了一下，心里蓦然翻出一丝寒意来。
刚刚，她梦见他浑身是血，一直朝一个方向走，越走越远。
“没什么。”
她抿了抿唇，压下心头那阵不舒服的感觉，又正色道：
“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这已经一天过去了。不知好点没有。
“好多了。”
慕云笙没将身体的真实感受说出来，只淡淡带过。
他忍耐力极强，表面上白无双也看不出什么，只当叶天士的止痛措施确实管用，稍稍放心了些。
沉默了一会，又觉得四目相对又没话说很尴尬，便站了起来。
“我给你倒点水。”
她随手拾起地上的书说道。
慕云笙没有阻止她，白无双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出门，将书放了就出去了。
她这次去的时间有点久，回来时手里却多了两样东西。
一杯水和一只碗。
“晚上的时候我让他们厨下煲了点粥一直温着，你本就身体不好，这么长时间不吃东西也不行。如果不是特别痛的话，还是忍着吃点。”
她将碗放在床头柜上，望向他征询他的意见。
这些话让慕云笙心弦颤了颤。
他没想到白无双会这么细心的做这些，心中起了一丝奇异的感觉。
“你也是这般照顾其他病人的？”
这话冲口而出，似没经过脑子一般，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白无双怔了怔，心微微不自然。
“当然。有需要的话，大夫什么都能做。不过这种几乎少，一般情况都是自家人照顾。夜深了，他们都睡了，再叫起也麻烦。”
她的话语并没有多少柔情，公事公办的态度。
说完，她就故意避开了慕云笙那双灼亮的目光，低眉道：
“我扶你起来。”
她见他面色平静，以为他比先前好很多，就想将他扶起来喝点水吃点东西。
话这么说着，她的手就伸了过来，慕云笙也没说什么，顺着她的手势起了身。
这一动，心口痛感加剧，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但那眉峰的起伏在他对上白无双的眼睛时又恢复了平静。
让他靠在床头后，她又拽了拽被子。
然后才将水杯端给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轻浮？”
她问道。
慕云笙抬起的手僵了一下：“并未。我知道，你是大夫。”
她的理由，他都学会了。
白无双将那水杯递到他手中，忍不住笑了一声。
“明白就好。本姑娘并不是那轻浮之人。即便你告到你主子那去，我也无所谓。”
慕云笙端起水杯，冰凉的指尖感受着这瓷器的温暖。
“我没有那么不知好歹。”
“是吗？”
眼前的女子突然丢过来一声质疑。
正准备喝水的慕云笙停了一下，眉心微微一沉：
“你不相信我？”
“你的行为很难让人相信。”
白无双没看他，端起那碗小米粥，用勺子轻轻搅了起来。
那是刚从砂锅里盛出来的，有点烫。
言下之意，他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守规矩，所以在她这里，他已是不被信任之人。
慕云笙凝了凝眸，盯着白无双看了一会，又垂下眼帘，抿了一口茶水。
“我大概也不会在王爷面前自找苦吃。你放心好了。今日之事，我半句也不会提。”
“那便最好。”
白无双挑起眉眼，看向慕云笙时想起一件事来。
“南侍卫说太子那块令牌他已经给你了。拿来！”
她目光犀利，脸上显出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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