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话和你说。”
她吃了两口东西，开了口。
“你说。”乾元帝给她布了半晌菜，自己没尝一口，只是不时望她。
“以后，你我的事，不要牵连第三个人，你能做到么？”宸妃停住筷子望着他。
乾元帝听了这话，心中的焦躁又翻腾起来，他强压着躁怒：“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可以做到。
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若是再走，我不保证能做出什么来。”
他连自称都不用了，红着眼睛看着她，不管怎么样，他绝不能失去她。
宸妃现在在向他要保证，要他保证不伤害别人，他觉得宸妃这么说的目的是还想走。
所以他难以抑制心底的焦急愤怒。
“不走了。”
宸妃看着前方，眼底闪过一丝悲凉，话语轻轻，却好似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
“好，我答应你。”乾元帝郑重应了。
“泽昱和心儿怎么样了？”宸妃放下筷子。
她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她若是不吃，乾元帝只怕又要疑神疑鬼。
“你放心，心儿没事，我知道你疼她，她身子又弱，只是放出风声去，并没有动她。”乾元帝邀功似的道。
宸妃低头，眼底藏着厌烦：“这么说，你是对泽昱下手了？”
乾元帝张了张嘴，顿了顿才道：“这几日经过太医调理，泽昱的身子已经好起来了。”
“虎毒不食子。”宸妃终究忍不住，抬头看着他：“赵岭，对亲儿子下手，你真是好样的。”
乾元帝也不生气，只道：“在我心里，你比谁都重要。”
他不管什么儿子不儿子，宸妃不回来，不论是谁他都下得去手。
宸妃不理会他了。
“你再吃一些。”乾元帝又将筷子递给她。
“我乏了，想睡了。”宸妃起身。
“朕陪你。”乾元帝跟了上去。
宸妃站住脚，皱眉看他。
乾元帝解释道：“你还伤着，我不做别的，就只陪你。”
宸妃没有言语，继续往内殿走。
乾元帝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门口，德江擦着汗，拦着从慈寿宫赶来找宸妃算账的太后。
“太后娘娘，您别为难奴才了，您也知道陛下的脾气，娘娘能回来就已经极好了，陛下也消了气，您晚些时候再来吧……”
他恭敬又卑微，带人拦着凝和宫的大门，半分也不让。
除非是他死了，否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他也不能放进去。
这会儿他要是放了人进去，等会儿掉脑袋的就是他。
太后冷哼：“宸妃是给了你什么好处？叫你敢这样维护她？”
“太后娘娘，奴才哪里敢？只是陛下眼下打扰不得，您饶了奴才吧！”他说着便跪下磕头。
后头一群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你们都是好样的，哀家记住你们了。”太后气冲冲地指了指他们：“哀家晚上再来，有你们好看的！”
她忍不下心头这口气。
为了宸妃，乾元帝像疯了一样，这些日子，她想方设法的规劝乾元帝，母子情分都快磨没了。
眼下罪魁祸首回来了，她还不能找这个罪魁祸首算账，真是岂有此理。
德江只是磕头，可不敢辩驳半句，等太后走远了，他才敢从地上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和灰尘，叹了口气。
如今这差事，这是越发的不好当了。
不过还好，宸妃回来了，日子总比从前那阵子好过多了。
＊
东宫。
李璨在正殿内踱来踱去，一会儿也坐不住。
“窈窈，你坐这来。”赵晢坐在一旁唤她。
“我心里像烧着火似的。”李璨走过去，却不坐下：“赵泽昱，我担心家人。
你说，父皇会把他们怎么样？”
她黛眉紧皱着，整个靖安王府的人突然被捕，连奴仆都没放过，她心都揪着，哪里坐得下来？
“你别着急，我已经让风清去探明情形了。
晚些时候，我就进宫去看看。”赵晢拉过她手。
李璨眉头皱得越发紧：“不行，你现在还‘病着’，再说，父皇已经将我们软禁了。”
“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可尽听他的安排。”赵晢眸色幽深：“我去了，自然能保全自己。”
不管怎么说，他要护着李璨的周全，还要护着靖安王府。
李璨立刻想到了什么，她顿了顿：“可是，边关的人还要些日子才能到，咱们……”
大伯父昨日才让人送信去了边关，调遣些人回来。
信才送出去了，那些人总不可能飞回来吧？最快也得要个十日。
眼下仅仅凭借东宫的四路人马，如何够用？
“不必忧心。”赵晢拍拍她的手：“禁军统领是我的人。”
李璨惊讶：“啊？”
她可从来不知道此事，禁军护着整个皇宫，那岂不是说，乾元帝的生死，都掌控在赵晢手里？
“不过，禁军之内也分党派，有父皇的人，也有荆王的人。”赵晢解释给她听：“我能用的，大概是一半多一些。”
李璨想了想问：“那东西营呢？”
帝京城外，是守着两支部队的，她大哥哥、二哥哥平日会在西营操练。
“也能任用半数。”赵晢思量着道：“大伯父应当还能调遣一部分。”
李璨眨了眨眸子，心里除了紧张，还有担心：“赵泽昱，我害怕。”
家人被下狱，又要筹谋这些事，都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当真打心底里害怕无措。
“不怕，有我呢。”赵晢牵过她手，缓缓握紧：“你在东宫就好，其余的事情交给我。”
李璨红了眼圈：“可是我最担心的人是你。”
赵晢多端方的人啊，被逼到这种地步。
即使他们赢了，赵晢坐上皇位，也会一辈子不得心安的。
“你好好的就行。”赵晢替她拭泪：“别哭。”
“嗯。”李璨忍着眼泪，用力点头。
她也要坚强，不让赵晢担忧。
“二位殿下。”无怠敲门：“风清回来了。”
“进来。”赵晢拉着李璨在身旁坐下。
风清推开门走了进来：“属下见过二位殿下。”
“外面情形如何？”赵晢询问。
风清抬头回道：“殿下，宸妃娘娘回来了，陛下已经下旨放了靖安王府众人回家。”
他向来严肃的脸上，有了喜悦之意，只有他们这些近身的人才知道，这些日子二位殿下过得有多煎熬。
宸妃总算是回来了，大家都能喘口气，算是苦尽甘来了。
“母妃回来了？”李璨闻言一下站起身来，既激动，又心疼。
宸妃好不容易离开皇宫，摆脱乾元帝，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却又迫不得已，再次回到牢笼，宸妃心里得有多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