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你今日咋回事？”
陈实给马氏夹了一块还给自己夹了一块，再给陈老头夹了一块，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
陈老头在旁叹了叹口气，老二家开始有意见了。
这婆娘心太偏，不听他的劝，这下好了吧！
“你混小子，什么意思，难不成说我苛待你女儿——我亲孙女不成？”蒋氏气血翻腾。
混小子，今日接二连三敢这么跟她叫板，不想活了是不是。
陈实说了句，“娘你心里有数。”
没吵没闹，单单这么一句戳中蒋氏的心思，蒋氏眼神闪躲几下。
“奶，你没苛待我们，只是我们一天三顿吃得比鸡少，干得比牛多。”陈夏花故作一脸无知的口吻，“爹，你和娘赚的钱比大伯和三叔少吗？为什么我们只能喝红薯粥还天天得干活，大堂姐还有堂妹咋就穿好吃好的。”
稚嫩的话语在众人耳边响起，尤其老大家和老三家，那脸啪啪响。
“你以后想吃就吃啥，爹和娘赚的钱就是要让你们吃好喝好的。”陈实索性把旁边放着的卤猪脚拿了起来，继续当着他们的面分了分。
姜氏和段氏一个两个张大嘴，怎么也没想到平时不吭声的老二会有这么硬气的一面。
偏偏一句话无法反驳，因为这家的生活就是老二家撑起的。
眼见着这饭桌上好吃的全部落在老二家孩子碗里，老三一脸不快，“二哥，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你说这话是不是太寒我们的心了？”
“就是，就是。”陈生也附和一句，“二弟你今日太不像话了。都是一家人干嘛分得那么清楚，搞得跟外人一样生分。”
一个个无耻程度简直刷新下限，一个肚子生出来的，纯正苗子就老实爹一个。
区别咋就那么大呢！
一个两个明显吃尽了便宜，才来说亲兄弟。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陈本瞟了马氏一眼，话里有话，“兄弟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不能光顾着听女人的耳边风呀。”
陈本认为陈实是受了马氏的挑唆才变化这么大。
话落，蒋氏把火气发在马氏身上，“你个扫把星，是不是在我儿子面前吹耳边风！他们兄弟关系本来好好的，你非得要把家里搞个鸡犬不宁是不是！”
马氏无辜一脸，眼见着蒋氏要打人，陈实护住了她。
气得手里的碗筷朝着陈本砸了去，“老三家，这里就你最没资格开口。如果不是你家里也不会被拖垮，如果不是你我的手也不至于废了。
你好吃懒做，喜欢走歪门邪道，成了家还不思进取，还得靠家里养活，早知道当初我让人打死你得了。”
各种好处占了不说，还想祸水东引，以往他只是懒得计较，如今没必要再忍了。
陈春花在一旁只差没拍手叫好，老实爹这都是被逼出来的。
老实人不说话，你特么的还以为对方是软弱。
陈本预料不到，额头被砸出个血口子，痛叫不停，“娘，你看二哥要杀人了这是！”
蒋氏看了心疼不已，吼了一声，“老二，你疯了是不是！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
“我也没有这样自私自利，不尊重嫂子的弟弟。如果不是我，当初他早就该死了。没良心的狗东西。”陈实气红了眼，眼里迸发着一股让人畏惧的寒意，“还有娘，如果老三再不去干活，我也不干了。”
蒋氏吓得面色一白，老眼流露着吃惊的眼神。
在她眼里，老二向来都是最好拿捏的，如今好像脱了掌控，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老实人发起火来鬼都怕，老大家和老三家的被老实爹强大的气势震得一个张大嘴，瞪大着眼。
汉子眼眶泛红一圈，一字一顿地控诉着，“我每天辛辛苦苦去干活，为的就是让我女儿还有娘子过好点。
可你看看他们穿的什么样子，瘦成什么样子。你再看看大哥和老三家的孩子，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女儿。
就连春花命悬一线你还不肯拿半分钱施救，你就是这样疼亲孙女的？”
蒋氏第一次被陈实当面指责，理亏在先，半句话愣是说不出来，唇瓣抖了抖，“我……”
陈实不想去看她，到底是亲娘，是错是对，也是生养他的人。
他干脆拿起旁边那大盆炒面，分了陈老头还有自家人，直接开吃起来，“以后这家的活要干就一起干，大哥拿多少回来我就拿多少回来，我娘子和女儿要是还吃不饱，我半个铜文都不交。”
“老二……”陈老头想开口，被陈实打断，“爹，我知道你向来最讲究公平，我相信你也会支持我的做法。”
一顶高帽子扣下来，陈老头无话可说。
老二平时看起来好说话，那是没踩到他的底线，这婆娘事情做得太过分。
蒋氏一听不干了，一桌子饭菜掀了，“这日子不过了。”
陈春花几个早就把碗拿起来，扒了个七分饱，陈三宝一看没吃的，哇哇哭了起来，“爹，娘，我要吃肉！”
“我养养你们这些讨债鬼，就是来要我老命的，早知道生出这么个没良心的，我还不如找根绳子上吊死得了。”
“娘，你千万别做傻事呀！”姜氏永远是蒋氏第一个捧场王。
“二弟，你还不跟娘服软。”陈生一脸老好人的样子。
陈实扒了最后的炒面，将冬花抱了起来，“娘子，我们几个回房。”
他无动于衷带着马氏和几个孩子离开屋子，堂屋里传来蒋氏那骂骂咧咧的响声，“有了媳妇忘了老娘，你个没良心的混小子，早知道你这幅德行，我当初把你给……”
那些话翻来覆去，就那么一个内容，老掉牙了。
这一夜，陈老家笼罩在悲伤的氛围中。
几个孩子吃不饱各种哭闹，蒋氏要死要活。
陈春花一家老小吃饱睡了个美美的觉。
伴随着五更的鸡鸣声，天快亮了。
老实爹和包子娘起得很早，老实爹拿着锄头去了田里，临走前让他们去镇上小心点，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千万别省。
包子娘赶着把剩下一点绣工给做完。
做完又去厨房还孩子弄了点粥送进房里，又闲不住喂猪，清扫圈子忙活不停。
因为昨天吃得好睡得饱，一个个起来精神抖擞，身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
此时天还是迷蒙蒙的，怕被蒋氏发现，她们几个轻轻推开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