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一晃着她的手，“妈妈，爸爸道歉了，你原谅爸爸好不好？爸爸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天晴看着他，眉梢渐渐拧了起来，复杂的情绪堵塞着她的胸腔，窒息般的难受。
心口处很疼，疼得麻木。
他才三岁，怎么能这么懂事？显得她和季沉西这么薄情。
她希望他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长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夹在父母之间的仇恨中战战兢兢，患得患失。
她和季沉西都是自私的人，他们都对不起这个孩子。他们之间早已回不到当初，而最无辜受牵连的人，就是这个孩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臂摸了摸他的脸，手机铃声还在响，她微抿薄唇，另一只手去接电话。
念一猛地把手机抢了过去，“妈妈，不要接好不好？你陪陪爸爸和念一……”
天晴身上的肌肉蓦然僵了一僵，面上的神色复杂，伸手把手机从他手里拿了回来，站起身接通。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应了一声，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妈妈……”
她一顿，回过头去。
念一站在原地，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季沉西见此抿了抿唇，朝着念一招招手，“念一，过来，妈妈有事要做……”他抬起头，看着天晴，“一会儿我会让向洋把念一送回去，天晴，你不用拿任何人来威胁我，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天晴嗤之以鼻，冷笑了一声，又回来把念一抱了起来，看着他冷言道，“我做事光明正大坦坦荡荡，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倒是你，季沉西，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私自让人把念一带走。”
“你对我有恨，但别牵连到念一的身上。”季沉西语气微愠，突然间提了力气，胸口发胀，接连咳嗽了几声，“他只是个孩子，他这个年纪是最敏感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影响他的一生。”
天晴脸色阴沉，冷眸从他身上扫过，冷嗤了一声，抱着念一转身离开。
伤口处隐隐作痛，他看着她的背影从瞳孔里消失，最终只剩下那道单薄而没有温度的门。
他捂着胸口，愣怔了好大一会儿才回过头来，“向洋，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向洋急忙走上前去，“已经安排好了，陈哥已经被秘密控制了起来，只是施雯这边，还不知道嫂子会怎么做。”
“她还会怎么做？”季沉西无奈的笑了笑，“她会找人挖了施雯的眼睛。你派人看着点，我只怕她下手不够重。”
向洋身体忍不住抖了抖，只觉得这对夫妻不是一般的像，他点点头。
季沉西又接着说道，“莫云帆的资料查出来了吗？”
“查到了一些。”向洋从一旁的资料中翻了翻，翻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季沉西，“莫云帆的底很深，想要挖的彻底还需要些时间。他对他的亡妻用情至深，莫老太太曾多次劝他再娶，都被他回绝了。还有一件事，这三年之中，嫂子并没有和他生活在一起。”
季沉西一愣，视线从资料上移开，幽深的眸如同死水微澜，点点波澜从眸底深处荡开，裹着一丝讶然和不可置信。
片刻，他又低下头，看着那些资料，“莫云帆的亡妻是怎么死的？”
“为了救莫云帆，被绑匪撕票。”
季沉西翻页的动作一顿，把资料扔到了一旁。抬起头看着他，“你继续查，我要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
向洋抿了抿唇，“季哥，你为什么不和嫂子说清楚呢，你爱她，你们之间还有小念一，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你对她更好，你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季沉西更爱洛天晴，甘心为奴。
季沉西摇了摇头，唇角的弧度自嘲，“我们早就已经回不去了，她不爱我，我不想让她的后半生都在怨恨中度过。是我欠她的，我对不起她……”
她向来直来直去坦坦荡荡，回过头去看，她给了自己多少次机会？她说了多少次“你和施雯断绝关系和来往，我们就好好过”之类的话？
是他一直觉得她在无理取闹，在她和施雯之间，他选择了相信施雯。
他亲手推开了曾经属于他的幸福，就算第一个孩子的事情解释清楚了又怎么样？那后来的事呢？一桩桩，一件件，他不是凶手，但也是帮凶，两人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渐行渐远。
向洋没再说话，第一次看到面前的男人身上有虚脱的无力，眸底深处翻滚着的波澜中，裹着颓然和落寞。
向洋是了解他的，亲手放掉自己爱了多年的女人，恐怕比洛天晴捅他的那刀还令他难受和窒息。
他把这种难受和窒息归于自作自受。向洋看着他，暗暗想着如果洛天晴看到这样的他，会不会有一丝丝的同情和心疼？
……
天晴抱着念一，胳膊有些发酸，但舍不得放下来。这几年中，她脑海中不断出现他满月时小肉团的模样，不知不觉间，她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
莫云帆带着莫方情早已在约定好的地点等候她多时，见她进门，莫方情兴奋的朝着她招手，“天晴阿姨，这边……”
天晴唇角微微一弯，朝着她走过去，“抱歉，路上有点堵，我来迟了。”
“没关系。”莫云帆声线很低，音色清冷，看着她怀里的念一轻皱了下眉，把刚刚剥好的虾放至方情面前，继续说道，“方情想见你，所以给你打了打电话，不打扰吧？”
他视线落在念一的身上，意味深长。
念一缩了缩脑袋，两条小胳膊挂在天晴的脖子上不肯松开，接触到莫云帆的视线后，不停的往天晴的怀里躲。
天晴原本要将他放下来，见他这样，便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直起头和莫云帆说话，“不打扰，我今天正巧没什么事。”
她话音刚落，方情把面前的小碟子往前一推，撅起了嘴，指着她怀里的念一，“天晴阿姨，他是谁呀？你怎么可以抱别的小孩子？你是不是不喜欢方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