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笙抬头看他拧眉的模样，视线已经往那张检查单上看去，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有条不紊的把检查单展至眼前。
“还给我。”萧笙伸手去夺。
腰间扶着她的那只手蓦然间加重了力道，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扣了扣，让她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拿着检查单的那只手轻松躲开。
属于男性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被禁锢的力道让她胃里再度难受起来，她强行压下那股不适，抬头瞪他，“宁四哥，你到底想怎么样？”
“到底哪里难受？”宁迹的视线将从检查单上离开，但依旧把拿着检查单的那只手离她远远的，以免她再度来抢。眉心紧蹙，关切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萧笙用手去掰他揽着自己的那只手，“我哪里都舒服，只是普通的体检而已。四哥，麻烦你把结果还给我，靖靖还在家里等我。”
和他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萧笙再度伸手去夺他手里的检查单。
宁迹拧眉，“体检结果的报告单只有一张？”他眯眸，再度拉住她的手，让她不能动弹，视线往手里的检查单看去，“到底哪里不舒服？医生怎么说？我带你再去看看……”
“不用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腕上的力道蓦然间松了，微微一顿，她抬起头，瞳孔重重缩了缩。
宁迹视线已经落在了那张检查单上，原本拧着眉渐渐成了一个川字，双眸瞪得极大，一眨不眨的落在结果处。
太阳穴突突跳着，近在咫尺，萧笙可以看他额头上渗出的细细的薄汗，以及他越加急促的呼吸声。
惊诧和喜悦瞬间填满了整个胸腔，他那颗跳动的心脏，似是终于慢慢有了温度，荒凉的寸草不生的角落里，一点点泛起了绿意。
他们有孩子了！他们又有孩子了！这是他和萧笙的孩子！
不同于第一次，上一次仅仅是喜悦和满足，可这一次，除了喜悦之外，却又掺杂许多其他的复杂的情绪。
他们如今已经不是你侬我侬的新婚夫妻，两人如今的关系，太过尴尬。他除了欣喜之外，必须考虑的更多，而这些所谓的更多，就像隔在两人中间一座又一座的大山。
视线在结果上停留了好大一会儿，才慢慢转头看向她，眸里的惊喜压制不住的透过那双漆黑的眸子往外涌，甚至冲淡了他的眸色，让他眸里的讳莫如深被冲撞的四分五裂。
“你怀孕了？”他愣了许久，从喉骨间挤出一句话来，嗓音沙哑，裹着密密麻麻的颤抖。用的虽然是疑问句，可已经确定无比。
萧笙站在原地，身体绷得笔直，十指下意识向拳心收拢，直至骨节泛白。
她咬了咬唇，抬头看着他，一只手伸了出去把检查单夺了回来，攥在掌心之中握成一团，唇角动了好几下才发出声音，“这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每个字都像咬出来的一般，萧笙瞳孔瞪得极大，明澈的眸清冷而漠然。她往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宁迹心脏一颤，被欣喜填满的胸腔似是遭遇了重重的一击，震得他全身酥麻，“和我没关系？”
……
两人坐在车里，车窗玻璃挡住了外面的冷风，光线有些暗的车子中气氛沉闷，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莫名的情绪在两人之间流转蔓延。
萧笙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这样和宁迹坐在一起，去讨论一个孩子的未来。这个孩子来得太不容易，所以格外珍视。
珍视到就连宁迹往她的肚子上瞟一眼，她都觉得是一种侵略，一种觊觎。
和第一次怀孕的时候截然不同的感觉，就连喜悦在这一份沉闷中都显得格外的压抑。
不可否认，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可他们谁都不能说不要。
两人沉默了许久，似乎谁都没想到一个稳妥的办法，车子内有股淡淡的烟草味，刚开始萧笙还能抵得住，可时间长了，她便忍不住了，推开车门趴在一旁花坛旁边干呕。
没吃东西，自然是吐不出什么，宁迹急忙跟着下车，大掌在她背上轻拍着帮她顺气，心脏处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止不住的疼，“反应很大？”
“你车里有烟的味道。”萧笙回头看了他一眼，外面的冷风吹得她头发凌乱，也让她的思绪稍稍清晰了一些，全身被冷风包裹，也将她的注意力转移了一些，“四哥，你回去吧。”
“你觉得我现在还能若无其事的回去？”宁迹拧眉，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眼眶有些热，“这个孩子……”
这不仅仅是她的唯一，也是他的唯一，他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若无其事撇下她一个人离开？
萧笙往后躲了躲，下意识用手护住肚子。
宁迹叹了口气，心脏处密密麻麻的疼痛，如同被人撕扯一般，伸手拉住她的手把她扯进怀里。
萧笙身体一抖，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他桎梏更紧，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萧笙身体缩了缩。
“阿笙，这次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你想要怎么样我都随你，都尊重你的选择。”
这个孩子，似乎让他们之间出现了一线转机。
把选择权交到她手上，她想走，他安排人送她离开，她想留下来，他护她周全。
萧笙冷笑了一声，抬眸看了他一眼，她想怎么样？她还能怎么样？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可看着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眉心渐渐拧起来，越看面前的男人越觉得有气，她想，他是不是榆木脑袋？他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弄到这个地步，现在说把选择权交到她手里？还指望自己像以前那么缠着他吗？
以前的强势和霸道哪去了？
萧笙推开他，“我要回去了，你别跟着我。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我送你。”他拉住她。
萧笙目光朝着他的车子上瞟了瞟，“我受不了你车里的味道，也不想坐车回去。”
整个车子中弥漫着一股烟的味道，不知道他抽了多少。
吹吹风，正巧可以让她的思绪清醒一下。
宁迹呡唇，眉梢动了动，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