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先是看了一眼夏江，随后又狠狠瞪了一眼姜牙升，“只是没想到你这老不死这么不靠谱，不但把我独有的计划说出，还不避讳你自己的人！”
轻咳了几声后，姜牙升再次缩了缩脑袋，表情之中略显窘态。
“本来以为你看中的这小子也就是个普通心性，没想到他心机也挺深，每每都能问道正点上……”
“普通心性？我看你就是想要故意搅黄我的计划！”虽然嘴上这么多，但菩提的眼中非但没有一丝怒气，甚至还有些笑意隐藏。
而夏江站在一旁，也终于明白了过来。
三界通讯仪，是菩提间接给自己的，这的确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他之前的感应没有错，他总是会感觉到被什么人盯着，想来这个人就是菩提了。
虽然姜牙升对他说了不少，但夏江依旧不愿意去全部相信对方所说。
而对方那看似全盘托出的话中，也总是似有似无的避开了一些重点。
跟他说的，恐怕也不过是最表面的东西吧？这其中有很多的隐线，对方没有说。
甚至有可能，姜牙升知道的也并非全部。
毕竟这次做局的人，是菩提，并非姜牙升。
面对着菩提的瞪眼，姜牙升咧了咧嘴角，脸上那沟壑遍野的皱纹，看起来更浓密了。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从姜牙升身上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在了夏江身上，菩提问道。
如今，夏江站在菩提面前，看着这个之前穿着破烂装的老头露出这幅仙风道骨的姿态，非但没有一点压迫感，反而有一种豁然开朗如释重负的感觉。
菩提祖师，在西游记中是极为神秘的存在。
神秘程度哪怕相比天庭的三清道祖乃至西天的万佛之祖如来都要更甚许多。
紧紧的盯着对方，哪怕是夏江强壮镇定，时间久了也不免有些头皮发麻了。
半晌后，他才开口道，“当初的猴子，也是你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对，他失败了。”菩提释然道，“不过现在他也算是有个好的去处，在西天安安静静的当个斗战胜佛，和诸佛身份平等，不死不灭，这是无数人梦寐以求但却求而不得的。”
“他这么厉害的人都失败了，你难道就不反思一下自己吗？”夏江再次问道。
听到这话，哪怕是姜牙升都吧唧起了嘴，这么多年，面前的少年恐怕是第一个让这位祖师反思的人吧？
只是在听到夏江的质问后，菩提非但没有生气，还轻笑了起来，“我，反思了几百年了，这几百年我游历无数，正是因为反思了，才有了你。”
说到这里，菩提那暗淡的目光再次绽放了精芒，“刚才他也跟你说了，狼是会引起巨象重要的，但蚂蚁不会。那猢狲，也有资格引起巨象的注意，所以他失败了！”
听着对方的话，夏江也明白了。孙悟空失败的原因，不是太弱，而是太强。
当然，这个‘强’也是相对的。
对于普通的小神来说，他太强了，可对于那至高无上的大罗天来说，他又太弱了。
“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这几十亿人中最不起眼的那个，为什么，你会选中我？”这才是夏江心中最大的疑问。
身为一个现代人，夏江也看过不少小说影视剧，一般这上面，但凡有些作为的，都是一些身世极为离奇和诡异的人。
如果一个人没有一点离奇的身世，身上没有个百儿八十的秘密，都不好意思做主角。
比如哪吒，就是所谓的灵珠子转世。
比如杨戬，是玉帝的外甥，身上还背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比如唐僧，是金蝉子转世。
比如孙悟空，是女娲补天时遗留的一块补天石。
这样的比喻，不胜枚举。
也更加鉴定了一种思想，但凡能掀起一阵风云的，从出生时就注定了对方的不简单。
而他夏江，有什么离奇的身世？
或者是自己不知道，但菩提知道的身世？
问完这话后，夏江便期许的看向了菩提，希望对方能说出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但对方所说的话，却让夏江最后的心中不由的微微一沉，“你的确是茫茫人海中最普通的一个，但遇见了我之后便不是。身世、传说，都是自己造就。”
“你以为你心中所想哪吒、杨戬、唐僧这些人，便是独一无二吗？你只看到了他们的前世，但他们的前世的前世是什么，好像没人想过。
其实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或者连人都不是，或许只是一只苍蝇，一只野兽。
再比如，女娲遗留的补天石就一块吗？比如金箍棒只有一个吗？
那些本来拥有离奇身世，本可以拥有无数传说的人，也有无数被扼杀在了摇篮中。
而那些本来平平无奇的人，也有凭着自身所做之事，最后震撼世间，从而成为一场传奇的。”
“总之，身世绝不能决定一个人的未来，如果你纠结于此，我也无话可说。”
说完这些后，菩提把目光从夏江身上移开，看向了天空。
他的目光中温和中藏着锋芒，似乎要看破这无尽的虚空。
而夏江站在一旁，久久不能自已。
菩提所说，他无法反驳。
是啊，那些每个人的离奇故事，引人回响的传说，其实也并非与生俱来，而是自身造就的。
可哪怕明知道这个道理，夏江心中依旧有些芥蒂，也依旧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特殊，是被人造就。
本以为，这是一场属于自己独有的机缘。
到头来却发现只是别人的施舍而已，甚至是，这份施舍完全可以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
如果没有菩提，或许夏江还会过着被人冷嘲热讽的生活。
还会为了生活琐事操心，还会为了房租努力。
他夏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这些，哪怕他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到了如今依旧有些患得患失。
深吸了一口气后，夏江坚挺的身躯略微松弛了下来。
和今天所得知的一些信息相比，知道了菩提的身份，似乎已经不能在他心中引起任何波澜了。
转身，低头，回房间！
半只脚踏进房间的时候，夏江在纠结了片刻后，还是好奇的问道，“你就那么确定，我会按照你所设计的路去走。或者说，你能肯定我就会安心的当你的棋子。”
“你就没有怀疑过，我最后会安于成道巅峰的境界，苟活二百年，然后去地府享乐？这样你的计划，就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