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烛在出神，也没听清黎千在说些什么。
直到黎千的手在她的眼前晃了一下，她的视线才看了过去，“你说什么？”
黎千长叹了一口气。
“我说我感觉，褚尽是因为你才把我招到公司里面的呀？你和他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不可能。”刑烛听到这话的瞬间，下意识的就是否定。
“如果我早认识他，我还能和张凯展开后文？”
黎千觉得她这话说的有道理，但是还是不能完全说服她。
她咬着叉子，缓缓地说，“但是我真的很怀疑…”
刑烛，“把你产生怀疑的原因说出来。”
虽然入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面试到刚入职的的记忆，黎千记的还算是深刻。
“具体的我就不说了。反正就是我一开始面试的时候被批判的不行，面试官还说我扰乱秩序。所以我知道绝对是不可能被选上的。到了后面，我走出公司，在停车场里和你发语音吐槽了一句…好像还哭了。这一切，都被和我同在停车场的褚尽看到了。”
“很奇妙的，不久之后，我就收到了录用的短信。”
虽然这件事情里面出现了褚尽和她的身影，但是刑烛觉得，这样黎千就觉得她被录用和她有关，似乎有点牵强。
黎千大概也知道刑烛心底再想什么。其实她自己也觉得有点没说服力。
还有，她好像遗忘掉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她没再开口。
这一顿饭吃的有点儿沉默，但刑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沉默。
二十分钟后，刑烛去结了账，和黎千起身走出了餐厅。
刑烛看着马路上的车流，侧眸看她，“你是自己走回零道，还是我开车？”
黎千心不在焉的，“我自己走吧。”
刑烛回了个好，转身就准备去开车。
也就是她在转身的时候，黎千忽然抬手拉住了她。
刑烛回头看的时候，就看到黎千一扫之前的恍惚，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神色。
“我想起来了！”
她骤然提高了几个声调。
“我当时在地下停车场里见到褚尽的时候，他还问了我一句，我和你什么关系！！”
“如果他不是早就认识你，怎么可能问我这样的话？如果不是早就认识你，他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话？！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这一切绝对都是因为你！”
她的声音过大，吸引了周遭不少人的侧目。
刑烛给她比了一个静音的手势，“这件事情，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一向不喜欢回忆哭的时候的痛苦，所以我一般都选择忘记哭的时候的画面…”余下的话黎千没说，解释太多也没意义。
迎着刑烛的眼神，她又悻悻的开口，“如果不是今天我仔细想了，估计这辈子都想不起来。”
刑烛沉默了几秒。
“你先去上班吧，你快迟到了。”
黎千看了一眼时间，拔腿就跑，回头还和刑烛嘱咐了一句，“我们微信保持联系！”
刑烛没再说话。
-
等她坐上车，拉上了车窗，让周围一切噪乱的声音安静下来之后，才开始思考黎千的话。
有点玄乎。
如果她说的一切是真的话，那么远在她回国之前，褚尽就认识她了。
——而褚尽这么久，却并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情。
如果她说的一切是真的话，连她入职，都是褚尽看在她是她表姐的份上开的后门。
——而这些，褚尽也没告诉她。
他不告诉她的原因到底是黎千记错了，还是他另有想法？
刑烛有种越来越看不透他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有点儿恍惚与诧异，还有些许好奇。
就在这个时候，落在副驾驶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刑烛一开始没准备看，过了几秒钟，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
她打开手机，黎千发来的消息浮现在眼前。
黎千：我到公司了，姐妹，我说的都是真的。褚尽对你用情至深，简直蓄谋已久！
蓄谋已久，用情至深，都不像是可以套在褚尽身上的词语。
刑烛沉思了片刻，退出了和她的聊天界面。
瞬间，褚尽的聊天框也就浮现在了眼前。
刑烛点开。
1：你的饭盒没拿。
简短的一句话。
刑烛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包，里面空空如也。
哦，她忘记带出来了。
刑烛也没着急回复褚尽。
现在再看他的消息，总是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联想起他之前说的对她‘一见钟情’的话，好像也没那么有说服力了。毕竟，他也不像是会对人一见钟情的性格。
她把车从车位里面倒了出来，单手落在方向盘上，涌入车流之中。
-
三十分钟后，刑烛到达心理科，今天是复查顺带补药的时间。
里面目前还有患者在，刑烛就在外面稍稍等了一会。大概十分钟左右，里面的人就出来了。
刑烛走进去时，室内晕染着一股龙涎香的味道。
“有点冲鼻子。”刑烛点评。
李医生诧异的看着她，“抱歉，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样的，特地花了大价钱购入，伤心了。”
刑烛有点儿压的心情在这一刻稍稍上涨了一点。
如之前一样的对话，李医生从生理到心里对她一番开导与剖解，过程持续一个多小时。
到最后见刑烛有些不想延续下去，李医生给她开了单子，说复查结束了。
刑烛接过单子，若有所思。
在离开之前，她还是顺带问了一句。
“李医生，我想问一下，应激性失忆的后遗症有什么？”
李医生，“挺多的，但是目前来看，你没有后遗症并发。”
“如果有呢？后遗症中有没有这样一条：导致后续记忆丧失？”
“没有。”
刑烛皱了皱眉。
须臾，她起身离开了医院。
直到回到车上，她还是不太相信真的没有后遗症。
因为她不相信褚尽会单方面对她蓄谋已久这么多年。她一直觉得，能被人这样对待，自身是需要价值的。
而她…很有价值吗？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自我没有存在的意义。
从小就是这样。她没有价值，所以她不会被任何人抓住，她只能主动去抓住任何人。
更何况，那个人是褚尽。
她身上有什么他要非要她不可，念念不忘的特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