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结束，乔伊像是过了半辈子，躺在床上，感觉整个人都是空的。
她要怎么办，她已经失去了爸爸，她不想再失去妈妈。
也许真的是医生误诊，也许妈妈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呢！
乔伊一遍一遍对自己催眠，但是妈妈那消瘦的身体和蜡黄的脸色，让她又忍不住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天色已经黑透了，乔伊没有拉窗帘，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地面上，像是一层厚厚的霜。
放在枕边的手机亮了，屏幕上闪烁着“乔伊的专属车夫”这几个字，是陆闻舟打来的电话。
乔伊轻叹了口气，她现在特别想扑到陆闻舟怀里好好哭一场，但她也同时知道，自己并不能事事依赖陆闻舟，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面对。毕竟未来谁也说不准，万一有一天，自己的身边没有了陆闻舟，自己也还是要生活的。
因为经历了太多，乔伊太相信世事无常了。
接起电话，那边就传来了陆闻舟的声音:“睡了吗？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还没睡。”乔伊小声回答。
“在做什么？”陆闻舟笑着问。他的笑声低低的，像是悠扬的大提琴，又如一根羽毛在乔伊心底轻轻撩|拨了一下。
“在和你聊天啊！”乔伊说，“你呢？不会又去施展你的美男计了吧？”
“怎么会，我正守着空房等着你回来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了?”乔伊坐起来一些，靠在床头问。
陆闻舟坦然道:“是啊，想你了。”
乔伊想到妈妈的检查结果还要三天能出来，接下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对陆闻舟道:“大约三四天吧。”
“这么久?不是说一两天吗？”陆闻舟顿了下问:“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能有什么事啊，就是在家陪陪妈妈，她最近身体不太好。”乔伊掩下一切情绪，平静地说。
陆闻舟挺担心乔伊在家里受委屈的，但又不好直接问你妈妈有没有对你不好。乔伊有多敏感他清楚，尤其是提及关于她家的事情的时候。
“如果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回来就好好收拾你。”陆闻舟不痛不痒地威胁到。
“是，我的陆总。”乔伊笑着应道，感觉刚刚冰凉的手指似乎暖和了一些。
三天后乔伊自己去医院取结果，医生告诉她确诊为尿毒症。目前的情况不算太遭，但也绝对不算太好。
虽然之前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猛然听到这个结果，乔伊大脑还是嗡地一声，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尿毒症几乎算是绝症了，只能不断地做透析来维持生命，情况好的话能维持吃年左右的生命，情况不好，随时都可能离开。
这是一个不断往里砸钱的病，大多数经济一般的家庭最后都放弃了治疗，因为实在承担不起。
乔伊问医生:“真的一点治愈的可能性都没有了吗？”
“也不能说得那么绝对，不过你妈妈的情况真的不是很乐观，如果想要治愈，应该尽快转移到大医院，这样希望更大一些。”
乔伊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坐了很久很久，这里每天都上演着悲欢离合，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觉得有什么，不痛不痒的，当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才觉得被人当头敲了一棒子，瞬间就懵了。
最后，她不得不离开医院回家。在路上她给乔沫打了个电话，和她说了一下大致情况，乔沫也沉默了很久，问乔伊:“要不要告诉妈妈？”
如果告诉了乔妈妈，且不说她的心理压力有多大，就在会不会配合治疗这个问题上，都很难说。
“我账户里还有些钱。”乔沫说。
乔伊的银行卡里也有一些钱，是她每个月固定的薪水，大概十万左右。陆闻舟给她的卡很多，每张里面都最少上百万，但乔伊几乎没动过，她以前也不需要什么花钱的地方，连换季的衣服鞋子包包都是陆闻舟给她定制好的，会有人专门送去别墅。
现在她那十万元对尿毒症的透析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几次透析下来也就花完了。陆闻舟的钱她虽然可以随便用，但乔伊心理上始终不愿意去动。
而且医生说的大医院，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瑾所在的医院，可是她和宋瑾没有任何关系，这条人脉是完全不能用的，那就只剩下陆闻舟了。
“姐？”乔沫等了好久也没听见乔伊说话，开口又叫了她一声。
“告诉妈妈吧，如果要治疗，她迟早也要知道的。”顿了顿，乔伊又补充道：“等我回去再说吧。”
乔伊一推开家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乔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脸上是好久不见的笑容。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快洗洗手，叫你妹妹下楼吃饭了。”
乔伊眼睛一热，马上低下头嗯了一声，转身上楼。
为什么老天要开这种玩笑，一切好像刚刚好起来，偏偏又要经历这样的痛苦。
乔伊进去的时候，乔沫正窝在床上，抱膝靠墙坐着。
“我毒瘾又要犯了，全身都疼。”乔沫说。
乔伊脚步顿住，她不知道现在改怎么办，不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再给自己注射毒品。
“妈妈她知道吗？”乔伊问。
乔沫摇摇头，“我没有和她说。”
此刻乔沫已经有些忍不了了，她死死地抓着床单，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
乔伊很慌，她上次见识过了乔沫毒瘾犯了是什么样子，根本就不是自己能阻止了的。如果强行把她关在屋子里，她发起疯来乔妈妈肯定会知道。
“你……你要不要吃一块糖。”乔伊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块水果糖。
乔沫轻笑了一声，有点无奈地说：“你以为我是戒烟吗？吃糖有什么用。”
“你不能再注射那些东西了乔沫，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
“我知道了。”乔沫打断她，“你可真是嗦。”
乔伊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你出去，把门给我锁上，防止我误伤你。”乔沫说。
乔伊有些犹豫，“那妈妈她……”
“迟早会知道的，等我忍过去下去和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