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陌浔柯认得。
又或者说，何止认得。
子书沲尘，缠缠绕绕了好几年，都没理清楚的人。
陌浔柯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出现在上界，出现在这里。
更没想到，他能不动声息混入凤家心腹之中。
凤家家主用人有多严，这是陌浔柯很清楚的，可想而知，子书沲尘混入心腹之中，究竟有多难。
陌浔柯没有起身，只是看着他：“你不该来。”
子书沲尘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嘲讽地笑道：“你当我是来救你的？不！你是我子书沲尘这辈子最大的仇人！仇人……只能死在我的剑下！”
“那你便放了她，杀了我。”陌浔柯看了一眼被他挟持的凤清溪，她的眼里都是哀求。
让子书沲尘杀了他，解恨。
把他的心脏给凤清溪，治病。
对陌浔柯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子书沲尘握着剑的手一僵，“你就这么想死？”
陌浔柯却只微微一笑，反问道：“谁想死？”
子书沲尘：“……你难道没听到方才的话么？她一直想用你的心脏入药！你到死还念着她？值得么？”
陌浔柯轻笑：“那又何如？值不值得，只有我才能评定。你……又是我的谁？”
好痛。
原本明明毫无知觉，为何忽然这么痛。
是伤口痛，还是心痛？
陌浔柯分辨不出来。
子书沲尘深深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静谧的瞳孔里泛起波澜，原本就有些发白的脸更显苍白。
他捏着剑的手收紧，手指都紧得发白。
他想救他。
是的，他想明白了，他不惜燃烧精血赶往上界，冒着死亡的危险孤身一人前来，不就是想要救他么？
可他得到的是什么？
一句反讽？
一句‘你又是我的谁’？
子书沲尘，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愚蠢！
他宁愿死，宁愿把心脏给你现在挟持的女子入药，也不愿意跟你走！
子书沲尘面无表情，缓缓将剑放下，掐着凤清溪的手也松开。
凤清溪双腿一软往下栽，陌浔柯浑身没有力气，却还是将她接住了。
她差一点就死了。
凤清溪身子发抖，陌浔柯扶着她，身子也在抖。
凤家主一直没下令动手，是因为他发现了好玩的。
正好闲着，消遣消遣当个乐子。
凤清溪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就被心腹给扯着回去凤家主身边。
陌浔柯像是有些撑住了，倒向子书沲尘。
子书沲尘下意识接住他，身子蓦地一僵，却又在下一刻直接推开他。
陌浔柯跪好，唇瓣干裂，嗓音虚弱沙哑，“杀了我。”
他直直看着子书沲尘，他是这么想的，死在子书沲尘手里，也好过死在凤家主手里。
“既然不需要本家主手下人的手，你亲手杀了他，本家主便不计较你方才冒充之事。”凤家主许是觉得场面僵持有些无聊了，他添油加醋道。
陌浔柯认识凤家主多年了，他为人狡诈阴险，他说的话不一定能信，但他方才塞了一样东西在子书沲尘的衣裳里，算是一种保障。
子书沲尘不知道，他若是知道，定然将那东西丢到自己的脸上，然后嘲讽几句。
他还不清楚他的性子么？
“杀了我啊？怎么，不忍心吗？难不成你还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