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隐藏身形，停止了虚无之体的运转，气息也暴露了出来。
与此同时，闭目悬浮于半空的韩灵萱豁然睁眼，射出两道精光，锋锐逼人。
那双秀气灵动的美眸中，满是与她外表不符的沧桑与沉淀。
她紧盯着凭空出现在大殿中，仿若神诋的白衣年轻男子，声音沙哑低沉，“你是什么人！”
听这嗓音，分明是个苍老年迈的老妪。
李观海平静地望着她，并没有被她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无形威压所影响。
“前辈不厚道，为了苟活，竟夺舍了嫡系后辈的肉身，还抹除了她的神魂，真是好狠的心啊。”
老妪见他面对自己，依旧如此坦然自若，心中生出几分警惕。
直觉告诉她，眼前看似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不简单。
“这是我金鼎仙府的事情，无需外人插手干预，你并非我金鼎仙府中人，潜入到此处，究竟意欲何为。”
李观海道：“晚辈近日修行遇到瓶颈，难以寸进，恰好几日前偶然看见北方天幕的月之精华，和方圆百里的大地之气朝此地汇聚而来，于是心生好奇，前来查看。”
“结果被我撞见了一个天大的丑闻。”
老妪蹙眉，好看的眼眸微微眯起，心中不禁咯噔一声。
这个年轻人几日前就已经来过，为什么自己没有半点察觉呢？
他只是玄王境而已，不可能将气息隐藏得这么完美。
又或者他有别的手段，或者秘宝神通？
或许只有这个解释说得通了。
老妪冷声道：“撞见就撞见了，你修行难以寸进，那是时机未到，找我又有何用？”
“速速离开，我可既往不咎，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
李观海忍不住笑出了声：“前辈啊前辈，你此刻一口气提在嗓子眼儿，完全松不得。”
“敢问前辈是哪里来的底气，让晚辈后果自负呢？”
闻言，老妪原本平静的神情，顿时有些不好看了。
她本以为凭借着自己的威势，和随机应变的话术，可以唬住眼前的年轻人，骗他离开。
万万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比她想象的要精明许多，想要骗过他，实在是太难了。
正如李观海所说，老妪此刻的确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平衡状态，就像是一个人走在平衡木上，任何一丁点外力因素，都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导致前功尽弃。
轻则重伤，重则当场身亡。
花了百年时光，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只差临门一脚了。
偏偏在这个关头上出了岔子，杀出一个截胡的陌生人，这让老妪心中又恨又气。
但她表面上却依旧保持平静，因为她心里清楚，如果自己表现的太过慌乱，接下来就只能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当然了，就算她表现得很冷静，很无所谓，还是会被牵着鼻子走。
因为，将军了。
老妪冷声道：“你想怎么样，直说吧，不用弯弯绕绕，如果你是想得到什么，只需我一句话，你就能如愿以偿。”
李观海笑道：“让前辈说中了，晚辈的确想得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老妪问。
李观海看着她：“你。”
老妪瞳孔一缩。
李观海笑着解释：“前辈别误会，晚辈的口味没那么重，晚辈的意思是，你气海中积攒百年的大地之气和月之精华。”
闻言，老妪的心彻底沉到谷底。
她最不愿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行，我十年如一日，耗费了无数心血，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
“如今眼看果子就要成熟了，你却要独自采摘，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观海脸上的笑容淡去，声音变得有些冰凉：“事到如今，前辈还以为自己有选择的余地么？”
有道是反派死于话多，但动手前如果不说一番话，又显得逼格不够。
现在话说得差不多了，可以动手了。
李观海眼中赤光大盛，挥袖掷出造物仙鼎。
鼎口“砰”的一声打开，对准少女身，老妪心的韩灵萱，爆发出一股难以言述的可怖吸力。
在这股吸扯力下，周遭天地的灵气和大地之气，如同潮水般被吸入鼎中，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漩涡光线，有种令人产生空洞感的寂寞美。
仿佛置身浩瀚无垠，不知边际的洪荒宇宙中。
茫茫天地，孤身一人。
老妪终于绷不住了，骇然变色，惊恐万状。
“这是什么东西，我的神魂怎么在流失？不，我不能死，我不想死，停下，快停下！”
这一刻，她终于是慌了。
不论她生前的修为如何通天彻地，经验如何老道，此时此刻，她只不过是砧板上的一块鱼肉而已。
这口青色古鼎出现的瞬间，她内心深处顿时生出一股无法抗拒的颤栗之感。
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颤抖，鼎内仿佛连通着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没有永恒黑暗，没有空间和时间概念的世界。
李观海对她的求饶置若罔闻，继续催动着造物仙鼎。
老妪的神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韩灵萱的肉身中被强行抽离出来，吸入造物仙鼎。
老妪心胆俱裂，苦苦哀求：“饶了我吧，公子，只要你肯饶了我，我一定率领整个金鼎仙府效忠于您，从此鞍前马后，绝无半点怨言！”
“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在我的神魂中种下奴印。”
这一刻，什么前辈的尊严，通天的修为，统统都是虚无妄想。
求生的意志，足以战胜一切。
李观海惋叹道：“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留前辈为我效力，但今时不同往日，我身边已不再需要强者了。”
“所以不好意思了前辈，您还是带着梦想，去死吧。”
说罢，灵力灌入造物仙鼎。
鼎口释放出的吸力愈发可怕，如果不是他刻意控制，整座神龛定会在顷刻间化为齑粉。
造物仙鼎，单从造物二字来看，就能读懂端倪。
既然天地万物皆由它所创，那它自然就凌驾于一切之上。
只是造物仙鼎与造化神树之间，会不会有所关联呢？
关于这一点，李观海不得而知。
但他有种预感，将来的某一天，他一定会知道答案的。
老妪的神魂，已经被抽离韩灵萱的身体将近一半了。
她仍不死心，还在苦苦哀求，只求能留住一条性命，至于月之精华和大地之气，她不要，一丁点都不要。
面对一个苍老年迈，行将就木的老人苦苦哀求，如果换成别人，可能就心软放她一马了。
但李观海却没有这么做。
他思考问题的角度和别人都不一样。
试想一下，当初老妪在强行夺舍韩灵萱肉身的时候，韩灵萱是不是也梨花带雨的苦苦哀求过呢？
当时的她，一个人倒在冰凉的青砖上，流着泪，那该有多绝望，多无助啊。
外界传闻，韩灵萱的年纪在百岁左右，而老妪已经吸收大地之气百年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韩灵萱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夺舍了。
夺舍二字看上去简单，过程却极为地痛苦漫长，而这痛苦完全是被夺舍之人的单方面痛苦。
那种痛苦，不亚于抽筋剥皮。
试想一下，一个正值花季的青葱少女，被骗入这人迹罕至的神龛，被信任敬重的先祖夺舍肉身，绝望而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天地之间。
那种凄凉的无助感，也只有韩灵萱本人能够体会了。
由此可见，这位金鼎仙府老祖的心，该有多狠。
李观海今日之举，既是为自己，也是为韩灵萱出口恶气。
正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忽然响起。
【叮！成功触发隐藏任务，任务达成条件：解救气运之女，韩灵萱】